“你把披风也脱掉,不然不公平。”潘多拉用手背擦着进水的眼睛,半真半假地发脾气。
赫尔墨斯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公平了?”
她作势要去扯他的披风,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带得她足下不稳,直接撞到他胸口。他扶住她,最后不知怎么就成了与亲密相拥近似的姿态。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被惊扰逃远的鱼儿也默默沉进水底。
赫尔墨斯垂眸凝视她,拇指慢吞吞地擦过湿润的脸颊。
像亲吻前一刻的气氛。潘多拉不知道究竟是该闭上眼睛,还是干脆地推开他。
但他没有继续低头,只就势捏了一下她的脸。
她愣了愣,随即久违地感到羞赧的热血正往脸上涌。
“我第一次看见你大笑的样子,”少年的嗓音有点低哑,仿佛觉得不够,又捏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和你说了吧?我能让你开心。”
在她作答之前,赫尔墨斯就拉着她当先往岸边走,背影透出她说什么都听不见的无赖意味。潘多拉手指蜷缩了一下,他更用力地捏住,不让她有机会松脱。
用术法快速吹走身上的水珠之后,赫尔墨斯熟练地在岸边生火,打算稍作休息再重新启程。
疯了一场后潘多拉也有些疲倦,拿着根枝条坐在火堆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柴薪。赫尔墨斯坐在她身侧,良久后才开口:“如果你觉得我把你看得太紧、因此不舒服,我之后会注意。”他抿了抿嘴唇:“我只是怕不抓着你,你就又会突然不见了。”
“哪怕与你失散,之后我也会再度出现。只有跟着你,我才有可能找到想找的东西。”
“但中间要隔多久?又是一百年?还是更久?”他的语速加快,“而且万一你重新出现的时候,我并不在失散的地点,你又要怎么找我?”
潘多拉微笑不答。她总不能说,在这个属于他的梦里,她总会与他重逢。
赫尔墨斯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他捉住她的手,郑重地说:“为我建立的神庙还不够多,如果没有分|身在近旁,你叫我我也听不到。所以,我教你呼唤我的方法。”
潘多拉身体轻颤了一下,她试图抽手,但他比之前要更坚决,一定要把着她的手,引导她用指尖在空中书写记号:细碎发光的星辰划出两条相缠的弧线,下面短短的一竖。她过于熟悉,熟悉到意识模糊时身体都依旧记得怎么书写,熟悉到忘记一笔一划组成的图案原本是什么用途。
“不要!”
她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力气,猛力挣脱推开他。
赫尔墨斯僵住了。他显而易见地感到困惑。也许是她脸上的恐惧太浓重,他不由自主压低声音解释,像诱哄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只是一个呼唤我的符号,只要你--”
只要她画出这个符号,不管他在哪都会赶到。
“够了!”眼前变得模糊,潘多拉嫌自己的声音太尖利,只让晕眩的窒息感加剧。她一口口地吸气,生硬但十分清晰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