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也看着姜焕然自远处而来,青年的身姿在风中猎猎,他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看向她,也看了过来,他的眼眸是仿若映照着金明池的波纹,熠熠生辉,瞬间又令谢昭宁避开了他,她还是不要与姜焕然对视的好,免得他以为自己真的想要这金簪,而他有多不喜欢自己,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这一避开,却看到不远处,一位被仆婢簇拥的穿蓝色蜀州春罗的华贵少女,正看向姜焕然,一众娘子倾慕的眼神中,她无疑是最出众的,姜芫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且地位不凡的少女,凑过来低声问谢昭宁:“阿昭,那姑娘方才就一直看着大堂兄,你可知她是谁?”
谢昭宁虽是对汴京世家不了解,但看那姑娘周身的气派,以及帐篷的位置,竟是比蒋家都还要靠前些,与镇北侯府是平起平坐的,便低声道:“像是参知政事王家的嫡出娘子。”
便是世家声名中,与蒋家齐名的王家。
这娘子被王家众人簇拥,应是在王家也地位极高的。
谢昭宁正思索着,只听人群热闹的声音更近了,是几位堂兄进了帐篷来,两位堂兄都笑着道:“大堂兄,你又没有心爱的姑娘,这簪子让给我吧!”
另一个缠着他不放说:“让给我让给我,我出一百贯给你买还不行吗!”
这才是他们方才不许外人来插手的原因,知道姜焕然从不在意这些东西,以前赢的也不过是随手给了他们,因此又腆着脸想从他这里要过去。
姜焕然似乎被两人缠得有些不耐烦,问道:“方才你不是连那出一千贯的都训回去了吗?”
姜焕新不要脸皮地说:“咱们的关系哪里是那些外人可以比的!”
姜焕然很是无言,径直朝前面走去。
谢昭宁正听着觉得好笑,突然看到仿佛什么一团东西向她扔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却看到可不正是方才那个锦盒,里头沉甸甸的,那金簪就放在其中。
谢昭宁也愕然,抬头看向姜焕然,锦盒自然是他扔来的。众人也都愕然,毕竟谁也没料到姜焕然会把锦盒扔给谢昭宁。盛氏本是躺在躺椅上扇风的,看到这场景,更是噌的一声突然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刚赢了夺标赛,俊雅出众的儿子,再看看还拿着盒子有些愣住的昭宁,心中的激动突然难以言表!
姜焕然竟将东西扔给了昭宁,难道……难道……姜焕然竟是对昭宁有意思了不成!那他就可以娶昭宁,她就可以看着昭宁嫁进来了!她可以和昭宁一辈子不分开!
虽只是简单地送个簪子,但盛氏脑子里已经补上了许多情节,激动得简直恨不得立刻握着两个人的手,说‘我同意这门亲事’。
但是她也知道,这二人都还是惊弓之鸟,强按捺着激动,屏息一句话也不敢说,等着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姜焕然却看向了别处,随意地道:“也不知道送给谁,瞧你似乎一直看着,你便拿着吧!”
两位堂兄傻眼了,本想诓骗的姜焕新急了:“大堂兄,你不是说不给昭宁表妹吗?”
姜焕然仿佛看傻子般看他:“我何时说过此话,我只是说任凭我处置,我想给她可以,想给路过的阿猫阿狗也可以,堂弟有意见不成?”
盛氏听他说这话,心已凉了三分。
谢昭宁本就不想要,毕竟是三位堂兄辛苦得来的,听姜焕然这般言辞,更想着他恐怕是为了回去不被舅母骂,亦或是不被两位堂弟争夺,才想出要给她。给便给吧,好生给有何不可,还她一直看着,还什么阿猫阿狗的,她难道真的很想要吗?
见两位堂兄似乎不依不饶一般,谢昭宁走过去,将锦盒递给了姜焕然,笑道:“多谢大堂兄美意了,只是大堂兄若是不想送,实在是不必勉强。何况是三位堂兄合力得来,怎可只给我一人,我也是受之有愧。”
盛氏见谢昭宁竟要还,心又凉了一半。但又想着,就姜焕然刚才那些话,是个人都得还给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姜焕然看着她,还有她伸出来的盒子,顿了顿,问了句:“你当真不想要?”
谢昭宁嘴角微微抽动,他姜焕然平日不是聪明极了吗,她还都还了,他拿着就是了,有什么当不当真的,重要吗!她只能又笑道:“宝簪配美人,堂兄还是留着,将来可以送给自己属意的姑娘。”
此话一出,盛氏便眼睁睁地看着,姜焕然又将盒子慢慢收了回去,随即便不再说什么送与不送的话了,反倒是那俩聒噪的兄弟又围了上去,一个还有点良心,想低价收购。另一个更直接些,想空手套白狼。他二人也知道,方才能得胜全凭姜焕然,否则就他二人那两把刷子,第一场就被董荐干下水去了。
昭宁还了簪子,也不再看姜焕然,而是和两位堂姐热议起方才夺标赛了。两位堂姐根本不为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惊,在她们眼里,大堂兄一向不正常,做什么事都是可能的,另两位亲哥更是狗憎人嫌的,她俩一向鄙视,簪子她们也不想要。家里虽没有这么大的,但东珠簪子还是买得起的。方才想赢,不过是为出口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