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看来,那更像是补偿与愧疚,她不稀罕。
殊华目光冰冷地起身要走,灵泽见状,立刻捧出绣鞋要为她穿上,他不想让棠莨再看到她的脚。
殊华并不想穿,她只想赤着双足,自由自在,没道理现在还得被他管着。
然而几经避让,灵泽始终固执地要给她穿上。
“滚!”殊华怒极,一拳砸出。
灵泽不退不让,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咔吧”一声轻响,聆金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哎呀呀,胸骨裂了!好痛!”
灵泽咽下喉头腥甜,固执地盯着殊华,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点怜悯。
殊华却是揉了揉拳头,踢掉鞋子,淡声道:“到底是神骨,硬!”
无数根须从她身后探将出来,张牙舞爪地缠住灵泽,试图将他抛向远处。
这次若是被丢下,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吧?灵泽全身发凉,拼尽全力死死缠住根须,大叫出声。
“殊华,我错了!我说要留下来守护苍梧境是假的,我是怕你嫌弃厌倦于我却又不好开口,我舍不得你委屈,想让你过得更好!我以为我能做到,但看到你和棠莨相伴说笑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
殊华淡漠地看着灵泽,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灵泽不管不顾:“从前是我不懂情爱,但从我堕为凶神的那一刻起,我就只为你而活。这几十年间,我一直都很自卑愧疚,觉得会被嫌弃抛弃,我小心翼翼,经常梦见你离我而去。每一次,都如同身在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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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有补偿愧疚之意,但这世间补偿的法子很多,若非是爱,我断不可能以身肉偿。我不是那样不正经的人!”
他的声音很大,惊得棠莨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
殊华又羞又恼,迅速召回被收拾得很惨的青骄斧,木着脸往前走。
灵泽一掌击飞棠莨,再悄无声息地跟上殊华的步伐,她不理他,他就不出声。
殊华径直入了南渊深处,寻找可以通往天外天的通道,她一句话也不和灵泽说,但只要她想什么,他立刻就能知道并默默施行。
要打开这条通道并不容易,二人为此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爱说话的变成了灵泽。
他不停地和殊华说话,把这些年来积存的隐秘心思全都说了出来,不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
圆滚滚对此深表同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欠下的都要还回去,神君这是把几万年的话全都补上了啊。”
殊华不置可否,心情倒是越来越好。
某一天,来自外界的强烈阳光照进南渊深处,殊华仰着脸看了片刻高远广袤的天地,回头看着忐忑不安、等待宣判的灵泽,平静地道:“我原谅你了。”
云中宫的那段往事仿佛毒瘤,不提及,并不代表它不存在。若不彻底拔除,它只会随着岁月越发溃烂腐败,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钉子,再次磨得彼此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