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活着是为什么呢?
尤其是仙族,漫长的寿命和强韧的身体,可能都只是为了方便更能经受折磨,以便去还前生的债。
他可能就是欠了父母的债,不得不用这一生来偿还。
疼痛太过难忍,独苏只能回忆自己学过的那些文章诗篇,逐字逐句地背诵,再琢磨着写出新的篇章。
因为在娘胎里中了不知名的毒,先天有损,但凡涉及到学习,他就显得十分笨拙,修行如此,习文也如此。
他绞尽脑汁也作不出一首好诗,就连他自己也看不上,但在冥思苦想那些字词时,身体的疼痛可以得到极大缓解。
他自得其乐,念着念着,流下泪来。
他又冷又痛又累又饿,若是哪里可以有间屋子可以庇护他,有个人可以爱他护他就好了。
筅北跑进来,同情地道:“殿下,您再忍忍,我已设法禀告陛下,他很快就能来救您。”
“你赶紧逃吧。”独苏勾唇冷笑。
所有的爱和关心都是假的,他的母亲熙琉是明处的刀子,父亲藏庸是暗处的针。
表面上,藏庸很宠他,什么好的、稀罕的都要赐给他一份,也常时召唤侍者询问他的起居饮食,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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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既了如指掌,便该知道他随时被虐待被折磨;若真的爱他重视他,早就出手相救,哪里需要别人报信求救?
反倒是筅北比较危险,但凡近身伺候并对他有所同情的侍者,统统没有好下场——不是熙琉干的,而是藏庸不能容忍他这个“太子”拥有丝毫属于自己的人脉。
也就是筅北这种初来乍到的傻子,才会相信仙帝真的疼爱“太子”。
筅北吓白了脸,迅速逃走,却又回头小声道:“殿下,我不会丢下您的,我躲远些是为了能够更长久地伺候您。”
独苏无动于衷。
他憎恨自己的父母和所有这一切。
仙帝果然来了,却没有进来探望或解救自己“心爱”的嫡长子,而是站在门口,云淡风轻地和熙琉说话。
“仙后,你就算有气,也要有个分寸。紫媚红虽能驻颜,始终来得邪恶不正,容易引起流言攻击,于你不利,当好自为之。”
熙琉反唇相讥:“我就剩下这么一点喜好,你也要来管?邪恶不正?你又是什么正人君子?在我所用的丹药中下毒,让我多次流产,又在保胎药中做手脚,害我难产失去神力、让独苏生来愚笨……”
“你疯了,嫉妒果真令人失智!这种疯话也能说出来,念在多年夫妻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仙帝叹息着打断熙琉的话,迅速消失。
从始至终,这位父亲没问过一句“独苏怎样了”,更未推门看过一眼自己的儿子。
独苏瘫在地上,无声惨笑。
不被期待,被所有嫌弃,他决定去死。
他想尽所有办法自戕,却总被阻止。
熙琉扑上去撕扯他,涕泪横流,状若疯癫:“你怎么敢死!你怎么敢死!你的身上挂着青霜族大半族人的性命!挂着我半生修为!没还清债务,你怎么配去死!”
仙帝亲切地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你可不能死啊,你若死了,各大世家会有很多难听话,会影响仙庭稳定,你得好好活着才是孝顺。”
这对难得一致的夫妻,在此刻异常配合,来回轮战不许他死,要他答应不许自尽。
等到他忍受不住认了命,他们又将他从头管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