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倾颜想起那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口吻缓了下来。
“追你的人把你捞起来,见你没了气息,已经离开了。只要你趁机改头换面,想必日后不会再纠缠于你。”
左倾颜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她,“你快些离开吧,这些盘缠,够你离开天陵了。”
闻言,杏儿的脸上没有惊喜,反是露出惊惧,一把拉住左倾颜的裙角,“他们没办法抓我回去抵债,定会找义母的麻烦!我不能走,我要回去找义母!”
“可你若是回去了,那帮人知道你没死,还会找上你。”
杏儿垂眸,强忍着打颤的身子,“我娘走得早,我爹好赌,把家里的钱都输干净了,我快饿死的时候,是义母把我捡了回去。”
“义母身有残疾,无儿无女孤苦一人。这些年,她把我养育成人,我便侍奉她终老。”
倒是个有孝心的。
左倾颜又问,“你不跟你爹一起生活,那帮人是如何找上你的?”
“我偶尔会给爹送些吃食,附近住着的好些人都见过我。我跟义母家住在城南,前几日,那帮人找上门说我爹欠了印子钱还不上,人还跑了,要抓我回去抵债。”
“义母刚好出门不在,我被他们抓回去,饿了好些天,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逃了出来,他们却穷追不舍。”
杏儿说着便红了眼,“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宁可死,也不要被他们卖去青楼!”
“大姐姐别劝我,我要先回去了,请受杏儿一礼!”
杏儿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要行礼,才想起自己的鞋在跳河前被她脱下。
她脸色一变,“我的鞋!”
跳河前她抱着必死之心,这才将自己最重要的随身之物藏在了鞋垫下面。
“是这个吧?”左倾颜指着一片草丛里粉色的布鞋问。
“就是这个!”杏儿脚步踉跄赤足奔过去,快速将绣鞋垫子抽出,摸到藏在里头的玉坠时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
白玉坠子呈月牙状,在月光下透着莹莹清辉,坠子背部还有一个奇怪的元宝拓印。
左倾颜眸色一紧。
前世她去过北境慕家,可以肯定这个元宝拓印是慕家亲随才有的身份印信,为何杏儿会有这种东西?
她扫了一眼杏儿天真无邪的俏脸,“这坠子质地极好,若你愿意卖出去,倒是能换不少银子。”
“这是义母送我的,再穷也不能卖!”杏儿一口拒绝,眸色坚定。
“我就是怕那些人打这块玉的主意,才将它一直藏在鞋里的,就算他们能捞到我的尸体,也别想得到义母给我的玉。”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
左倾颜拿出手绢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和污渍,“既如此,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想去一趟城南。”
自慕家男儿悉数战死,母亲又远嫁天陵之后,慕家之名几乎消弭于人前。
没想到,这远离北境的天陵城中,竟还潜伏着慕家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