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扔下,背过身去,长吸一口气,便去妆镜台上拿了一枚口脂小盒来,用食指蘸了一点荔枝色,涂在了小图上。
涂抹完后,她望着这幅图,又惴惴不安起来,但还是道:“小冬瓜。”
“在。”
“送到大将军手上,再告诉他,不可打草惊蛇。”
“是。”
兰苕虽不解其意,但也不多问了,只服侍着更换了出门的衣裳,点了四个仆妇,带上小豌豆,和九畹一起,随吴妈妈往荔氏去了。
却说蒙炎,他人虽在大花厅,一双眼一颗心却全在正院,小冬瓜一到大花厅,他就把她召到跟前,把东西抢到手里,展开一看,见是一副红杏出墙的小图,顿时便懂了,又得知荔水遥主仆已是登车先行,他片刻不敢耽误,本想骑马,转念又把环首叫到跟前嘱咐几句,换了一辆不起眼的青绸小车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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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元宵节之前,正是各家各户请吃年酒的日子,荔氏却静悄悄的,门上的桃符与门神全都灰扑扑的,有的桃符裂开了黑黢黢的缝隙,有的门神枯黄残角。
正院,卧房,小萧氏把闲杂人等都打发了,棠长陵从后廊后门悄悄摸了进来。
“小姨母,我来了。”
小萧氏正对镜乔装呢,从镜子里看见棠长陵,见他高冠博带,穿一袭翠竹色银线暗纹的圆领袍,又恢复了往日风流俊秀的模样,立时笑了,开解道:“这就对了,你是男儿郎,没了一只手怕什么,这世道,人想往上爬可不止仕途这一条路,只凭你这张脸,也多的是贵宦人家的小娘子甘愿为你踏脚石。”
又指指床前的靠背椅,道:“你且坐,我已是让吴妈妈拿着‘我吐了血的手帕’去镇国公府了,遥儿今日必定会来,我还让人把她先前住的院子洒扫了一遍,铺上了一套崭新的被褥,挂上了一架她喜欢的杏黄色兰花纹的帐幔,只要她来了,进了我的卧房,你就要又快又狠的抓住机会,事后我再以侍疾的借口多留她两日,你负责甜言蜜语的哄,我负责连敲带打,玩笑着胁迫,咱们娘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必要趁此机会一举把她拿下,控制在咱们娘两个的股掌之间,往后用起来才顺手。”
棠长陵举起自己狰狞的断臂,笑道:“小姨母放心,我只要给遥儿妹妹看看我这条因她而断的残臂,再哭一哭,事儿必成。”
“遥儿羞耻心极强,她清醒时,岂能从你,可还有别的准备?”
娘两个对视一眼,棠长陵缓缓摸出三根香来,小萧氏当即笑问,“哪来的?”
“平康坊,青楼里头专用来对付获罪的官家小娘子的,凭她是什么贞洁烈女,闻了此香也变荡妇。”
小萧氏张开被她自己涂抹成苍白色的嘴唇,喜道:“要不说咱们是亲娘俩呢,竟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派人去平康坊青楼里买了类似的东西,只我买的那一包是粉状的,需放在香炉里使。”
说着话,小萧氏从床头捧下一个紫铜博山炉来,“已是放进去了,只等遥儿来就点上,我把这屋子让给你们成事,如此,便可保万无一失了。”
棠长陵望着喜滋滋的小萧氏,脸上笑容扩大,“是,咱们是亲娘俩,终究还是小姨母最疼我,亲娘也比不上。”
小萧氏顿了顿,正要描补一二,便忽听外头传来吴妈妈故意提醒的高呼声。
“夫人啊,四娘子回来了。”
“四娘子来看望您了,夫人啊。”
棠长陵一把抢走博山炉,身形一闪就躲到了衣架子后头。
小萧氏抓起梳妆台上放着的一块湿帕子,慌忙上床,将床帘扯下半面来,囫囵往被子里一钻,湿帕子一揉眼,眼眶子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