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着委实是睡够了,她随意从被子里揪出自己的裤腿,光脚踩在毯子上,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得劲,凭什么都病了,这人还睡,她就要起。
气恼的情绪上来,回身就把身后的帘子掀地乱七八糟,再也挡不住白日侵袭。
本就睡的不太好的人,在不清醒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怨气,加上日头太晒,出了汗的人更是左右都难受 ,吸了吸鼻子,眼角竟分泌出几滴泪来。
杨灵籁就立在跟前,将那几滴迷泪瞧得清清楚楚,眉目一转,忽的笑了。
他哭了?
她把人给弄哭了?
或许是平日这人即便再傻的时候,都装的像模像样的,今日这睡梦里被人整蛊,却抑制不住的脆弱样子实在难得。
盖又因为这是她亲自给逼出来的,又生出几分自得,马不停蹄地就想与旁人分享自己的战果,原本站在青铜面盆架前为人温水的盈月被几声差点喊丢了魂。
“盈月,你快,快过来看!”
“吕献之他哭了!”
“这模样若是放在外面,也不知晓那些姑娘们是快活自己喜欢的男子是这等我见犹怜,还是笑话自己比不过一个男子梨花带雨。”
娘子在说什么话,怎么如此五迷三道,公子怎的可以拿来与女子相比。
可等到盈月手脚慌乱地走到跟前往帐内探头,却对上一双眼底泛着血丝眸子,正冷不丁地瞧着她们主仆二人,那是第一次,她觉得公子好像真的气恼了。
“娘子,那个…水不够用了,奴婢去打些水来—”
她现在只想着溜,至于娘子,向来胆大,便是公子真气了,该是也能哄上一哄,她先走一步。
“诶,你跑什么!”
可还没等她回头,耳边就传了一声带着病气的冷嘲热讽。
“我见犹怜?”
“梨花带雨?”
杨灵籁眨眨眼,便见本该还躺在榻上的人,已然起了,白净的脸被烧的通红,唇色更是艳色如血,而素来束地整整齐齐的长发,如今乱披在身后,额前几缕湿漉漉地贴着头皮,而只会冷淡的眼里,如今添了几分怒色,黑亮的叫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没错啊,病弱西子也没这模样吧。
吕献之见她不仅没觉得自己认知错误,反而还又自我认同的点了点头,怒得直发颤,嗓间的痒意止不住上涌,榻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强忍着就是不咳。
而杨灵籁见人满眼屈辱盯着她,嘴唇上下哆嗦的说不出话,也要不露难受,是正跟她赌气,难免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这般清风明月的人被她见了失态的模样,可不是得绷不住。
都是生了病的人,吕献之又比她重,想来是忍的极其难过了。
算了,为了家庭和谐,病人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