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灵籁迟迟不去寻潘氏,可萝怡园却较翠竹园极近。
盈月路上都在闷头走,她用膳前去寻碧画时,也未见姨娘如何,怎的突然就不来了。“小姐,你说……”
话没说完,谁知抬头便不见了人影,跨进了门子,才见了石阶上推门正入的人。
比之翠竹园,萝怡园的屋子并未大上多少,只坐落朝阳,看着爽朗些,内间陈设处处透着些暖意,圈椅上都搭着半旧的靠背椅袱,四面福扇开着,红木色的八仙桌上还摆着未吃完的点心,像是主人突是有事撂在那的。
突兀的几声干呕从内室传来,杨灵籁转过屏风,便见潘氏卧躺在床上,正被身旁的碧画牢牢搀着胳膊,低头朝痰盂干咳,似是病了。
“姑娘?”碧画见她来了,急着想起身,却又顾忌着潘氏无法动作,只一脸期冀的瞧着她,“您快过来劝劝姨娘吧,分明是不舒服了,可却不愿瞧医士去。”
第章病了
潘迎蔓慌不择及的拿起帕子想掩掉藏白的脸色,却在对上那双满是冷然的眼睛时,猛地落下手来,眼眶原本就因为胃中强烈的不适而染红,如今更觉涩涩的,压着嗓子轻声唤道。
“三娘。”
杨灵籁紧绷着一张脸过去,低头去看痰盂中却什么都没有,“几日不见,如何病的?”
碧画想说,却被身旁的潘氏扯了扯袖子,二人打着眉眼官,一个百般阻拦,一个就是要说,“姑娘,自您出了门子,姨娘不知怎的便常常胃中不适,府中的医士总是借口事忙,请了几次也不来,奴婢去街上寻了大夫拿药,可这病总也不见好,定是得亲自去那杏楚堂中瞧。”
潘氏急了,呵斥一声,“碧画!我都说了,是小问题,不大事,不用去医堂添麻烦。”
“拿银子就办事,何来麻烦一说。”
杨灵籁的眉蹙成了死结,打心里觉得潘氏不懂轻重,这般时候再去找这种百屁不通的借口做什么。
她这一说,潘氏又耷拉着眼皮,不搭话了。
盈月也跟着在旁边劝,“姨娘,身体是本钱,若是真出了问题,定是要出大事的,姑娘这才刚出嫁,您也定不想姑娘在吕府还日日记挂您的病情,还是快去看看吧。”
可潘氏如何就是不肯,杨灵籁有些怒了。
“多大的人了,三十好几还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吗?”
“你若是不听,日后我也不必回来了,反正早晚都是见不到,不如不见。”
整个内室没声了。
盈月和碧画是心中惶恐,姑娘,姑娘这是在咒……姨娘啊。
弦月则是默默暗叹:大娘子果真一神人。
杨灵籁是懂如何往潘氏心中插刀子的,潘迎蔓也确实被这话震住了许久,往日的温柔娴静统统不见,那双眼角已生出细纹的眸子里是如婴孩一般的不知所措。
“去外间请个女医回来。”
这话一出,盈月瞧了潘氏一眼,只见对方盯着自己落在榻边的双手一言不发,她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形容仓皇的奔向府外。
“碧画,你随之一同去,拿着从前用的方子,叫女医好好看了,备好东西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