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回自己以往坐着的位子,然后从满地狼藉中拿出酒壶,再坐在凳子上,一直捂着脑袋的手也放下来了。
禅院直毘人又是一副家主的样子了。
甚尔最讨厌的就是禅院家的人的这幅死样子,看见了就来气。
他也面无表情了:“你为什么欺骗缘一?”
禅院直毘人一时间没能听懂,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甚尔说的是他和缘一说的那一番话:“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和你说。”
“所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理由。”禅院直毘人笑起来:“我只是想说明那件事情是不可能的罢了。”
虽然甚尔也觉得很难,但是他依旧下意识反驳:“那只是你认为罢了,你的观念不能代表任何人,更何况,这不是你对着缘一顾左右而言他的理由。”
“我的弟弟啊,他不记仇,”甚尔说:“但我会。”
禅院直毘人定定瞧着眼前这个小鬼,桀骜不驯,蛮不讲理,不尊重他人,不尊重长辈,亦不十分尊重自己。
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换了一个话题:“禅院甚尔。”
他喊着甚尔的全名:“你想做一个咒术师吗?”
甚尔一愣。
“咒术师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区别,但最明显,最基础的一个就是,咒术师可以看到咒灵,但是普通人不可以,面对咒灵的时候普通人只能够无望地等待死亡,连反抗都做不到。”
禅院直毘人:“但你不一样。”
“你是天与咒缚。”
“你的力量是纯粹的蛮力,面对咒术师在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出人不易,但是当对方有了防备之心之后,就没有用处了,但那又怎么样?咒灵和咒术师是不一样的,你能够打破咒术师的防御,说不定也可以打破咒灵的防御,从而祓除咒灵。”
甚尔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禅院直毘人依旧轻飘飘:“所以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咒具,在京都有一个小家族可以制作一种眼镜,这种眼镜可以让你看到咒灵,从而弥补掉你最明显的一个缺点,代价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一刻彻底服从家族的安排。家族也会一直为你提供你需要的咒具作为交换。”
“所以你们有什么安排呢?”
禅院直毘人笑起来:“目前来说没有什么,硬要说的话,让缘一不要离开禅院家或许算一个,但是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是太看重,毕竟缘一的反抗都是源自于你不是么。”
那么,所以,就要用他来控制缘一吗?
甚尔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那里,他只记得他拒绝了禅院直毘人,非常愤怒,非常严肃,还带着无法言喻的一种荒繆感,然后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离开所谓的家主的宅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
把头埋到被子里面,甚尔狠狠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再翻身仰面躺在床上,眼睛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屋顶。
其实早就是再熟悉不过的屋顶,甚尔却看的非常入神,仿佛那烂熟于心的木头排列出了新的花纹。
“真是恶心又恶臭啊,”甚尔把胳膊枕在脑袋底下,发自内心的疑问:“这个家族有什么优点吗?”
曾经的甚尔认为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自身天赋的原因,是上天放弃掉自己,是所谓的命运,是自己倒霉,是……是没有办法抵抗的。
但归根结底应该是天与咒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