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笑,“妈,兵叔那还不是为了维护你和嘉嘉!”
方建兵尴尬地左手攥右手,老脸一红。
“建兵哥,你今天是这个!”张翠凤朝方建兵竖起大拇指,“老虎不发威他们以为你好欺负!”
向文楷从厨房端了一盆清水出来,用力泼走了地上那滩从向正源额头流下来的“向家的血”。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和那种植于骨血里的痛苦的根源完成了切割。
正午的太阳,光芒万丈。
早上一起打过群架的战友们,围坐在龙耳朵餐馆的院子里吃午饭。
向安抱着减减蹲在婴儿车前耍宝,逗得向谦煦笑个不停。
张翠凤给陆臻递了一碗汤,“文楷,你早就该跟他们断了!”
向文楷微笑,“嗯。”
“你不欠他们的!向正源那个小气鬼,给你买个书包他念了几十年。”张翠凤撇嘴,“你给他的那些钱,给他买几十个坟山包都富余,够他死个几十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一顿拌进了释然和幽默的午饭,他们的笑声越过了马路和菜园,随风飞远。
向文楷一家三口准备返回潭沙,临出发时,方建兵和张翠凤都追着要给谦煦塞红包,陆臻推辞了半天,根本拗不过他们。
方嘉嘉把她和向峻宇的那两个红包塞进婴儿车下面的置物筐里,然后把那个小状元公仔盲盒递给陆臻。
陆臻好奇,“这是什么啊?”
“给我哥的,你晚点再给他。”方嘉嘉微笑,“他自己问我要的。”
一个多小时后,向文楷的车子开进了服务区,陆臻抱着酣睡的孩子,把那个盲盒递给他。
“谦煦他爸,嘉嘉给你的。”
向文楷拆开那个包装盒,拿出那个戴着眼镜的小状元公仔,微笑着沉默了一会儿。
向峻宇把方嘉嘉送到虹霞红薯粉厂的围墙边,再三嘱咐她画墙绘的时候注意安全。
准备上车回村部时,他看了一眼向文楷给他发的新消息,笑了笑,举着手机给方嘉嘉看。
“嘉嘉你看,你哥他换头像了。”
方嘉嘉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拧开那罐绿色的丙烯颜料,“他好幼稚。”
高速路两旁的楼房和树木,在车窗上刷出两道迅速后退的虚影。
向文楷凝望着前方的路,发觉自己这才刚离开家,居然就已经开始想家了。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泰戈尔·《飞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