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拍抚着她后背,有些好笑:“梦都是假的。”
“可是那个梦好真。”小女娃嘴巴撅的老高。
邹氏便道:“什么梦,说来给娘亲听,再不好的梦,说破了就好了。”
岁宁邹着小眉头,状似回想,想了好一阵,摇摇头:“我忘了。”
不可言说的过往,也不必去回忆了。
邹氏失笑,抬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你是不是逗娘亲玩呢?”
岁宁摇头摇头再摇头,嘻嘻笑着,从床上爬起来,两条小胳膊搂住邹氏的脖子,亲亲昵昵地凑过去,用自己滑嫩的小脸蛋蹭邹氏,像只冲人撒娇的小猫。
“娘亲,以后不提尿床的事了,好不好?好不好?”
岁宁现年四岁,用这边的说法算虚岁五岁。
岁宁也不知怎么回事,上辈子死后,就投胎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娃。
这辈子,她叫纪穗宁,小名岁岁。
纪家是泰安县有名的耕读世家,纪老太爷曾任朝廷命官。纪穗宁的爹如今领泰安县县丞一职,乃是县衙里的二把手。她娘邹氏则是邻县大地主邹家的女儿,当初出嫁带来的嫁妆一条街都装不下。
总之,纪穗宁这一辈子,依旧在富贵乡里长大。
但她这辈子命可好多了,爹娘疼宠,身体康健,再不像上辈子那样,缠绵病榻,注定早死。
穗宁觉得,大概是老天看她上辈子太命苦,所以这辈子给她补偿。
只是她虽然有个十七岁的芯子,但身体却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偶尔也会有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的时候。
比如……小孩子都会经历的尿床。
去年秋天,穗宁贪吃,一个人吃了大半只甜瓜,等到夜里就在床上画起了地图。
三岁尿床,在旁人看来那不是很正常吗!
偏偏穗宁不是真的小孩,羞得半个月没出去见人。
邹氏被小女儿软绵绵地蹭着,耳边是小娃娃嫩嫩的话语声,一叠声地喊着:“娘亲,岁岁最爱您了,娘亲,亲亲~娘亲~”
邹氏一颗心都给叫软了。
邹氏为人干练沉稳,在外人面前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可对着自家小女儿,邹氏算是半点板不起来脸。
她也觉得纳罕,稍微有点底蕴的人家,自小就会教导孩子规矩礼仪。
岁岁也被耳提命面教过,却怎么都学不会大家小姐的端庄,只要是在自家家人面前,那就是个妥妥的撒娇精,就算是为人严肃刻板的公爹,她都能凑上去要亲亲抱抱。
还有那位一向有些瞧不上她的婆母,亦是被这小丫头吃的死死的,才几年的功夫,岁岁已经成了芳草园的常客,进门都不必通报了!
更不必说,整个纪家地位最高的老太夫人的木檀院,里头专门给岁岁留了个独属于她的小房间,没事就喊她去陪老太夫人住几天。
这份疼宠,整个纪家也就穗宁这么一份儿,其他儿孙再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