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册子的时候,看到了她给这个剧本取的名字:《镜中月光》。
时至午夜,窗外月光,也正好入户。
乌鸦回到卧房,照例有一盏夜灯低亮,床上的人早就睡着。
他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创作出这个剧本的。故事里的程月和荣伊,像他们,也不像,就如重影。又或许,程月是黎式对自己心内深处的剖析,而荣伊,是她对他的期望延伸化。
荣伊和程月不相衬,难道他和黎式,就般配过吗?
她可是他硬抢来的人。
乌鸦坐到床沿上,重量让床垫轻陷一角,黎式在梦中似乎有感知,出于肌肉记忆,自动向热源靠近。他对她的这种习惯很满意,趁势抱她入怀。
对于剧本,他不是太懂她所写的结局。
是不是有一天,他乌鸦死于非命之时,黎式也会像程月一样,安静的做一个旁观者,顶多再流一滴眼泪,仅作对往事的告别。
他其实懂得荣伊死前的心情。
既希望她就此安静离开,可保往后余生快意安稳,可又希望她能为自己悲伤,以证明曾经拥有过的,也并不只有强迫与妥协。
他放轻动作,摩挲她的侧脸。
有些爱,如镜中月光。
戏中人的爱如是。而睇戏的人,似乎也没有多少分别。
黎式写下程月是荣伊的月亮。可她不知道的是,黎氏女也早已是他陈天雄的月光。
七月初,黎式的毕业任务有了新的工作进展。
校方要求最后呈现的成品,并不仅仅是一个剧本,而是需要学生自己拉到投资,寻找到演员及拍摄团队,身兼数职,做出一部完整的电影。时间可以不似市场上的电影那么长,但其他要求都不能减次。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仅拉投资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头疼。黎式前前后后忙碌了两周,投资人是找到了,但要谈得合适,还差得很远。
动静传到乌鸦哥耳朵里,嘲笑她舍近求远。自己男人就是新北方最大的幕后老板,别说投资,就算喊让当红的影星配上专业的摄影团队直接给她拍出来都没什么问题。
他也是说干就干,马上从派人去了电影公司找到黎式,开门见山问她要什么配置,三天之内就能制备完全。
这阵仗吓得她马上把派来的人摁回去,确认公司同事也没听到任何流言蜚语后,下了班就找某大哥算账,郑重其事地警告他,不允许参与有关自己工作的任何事情,不然她真的会翻脸。
乌鸦无端落一顿批评,回过神后也开始不爽起来。他不理解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搞清楚,他是在为她好诶。本以为能得一顿表扬,结果反倒被埋怨。大佬把刚点上的烟摁进烟灰缸,黑着脸拽起外套就往外走。
黎式生着气,但下意识追到门框边上,问外面,“咁夜你仲要去边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