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窒息。
她有一点把自己当做女儿吗?她有曾真心地心疼过自己吗?
在二十余年的成长经历中,江依宁被剥削掉了一切该有的人生权利,她耗尽了全力也没有办法抵抗来自原生家庭的伤害。
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她从未得到过一点爱意与温暖。
父亲江志刚常年酗酒,在海州服装厂里混日子,而和他同龄的同事,哪怕最差也已经有个小主管头衔了。他每个月只给母亲一千来块的生活费,其他的都用来买烟买酒。
哪怕只有这么点钱,但每个月给生活费的时候,父亲还是对着母亲骂骂咧咧,甚至喝醉了的时候,他还会在给完钱之后,甩母亲几个耳光。
他骂她生不出健康的儿子,骂她在家里没有收入,骂她不如去跳河自我了断。
那些话里有着世间最肮脏的字眼。
而母亲李菁从来都不敢反抗,在她顽固而愚昧的观念里,丈夫是她的一切,是她侍奉的主人,是她世界里的全部。
多么荒谬可笑。
她操劳而不停歇地操持着家务,服侍丈夫,照顾儿子。
可是换来的却仍是数不清的谩骂和家暴。
江依宁害怕这样的日子,昏暗的客厅里,求饶声和哭声,充斥着她整个童年和青春时代。
可是当每次她让哥哥江益辉去劝阻父亲时,江益辉却从来都只是把房门关了,仿佛门外那个天天辛苦照顾自己的母亲和他毫无关系。
母亲在每次被家暴后,从来都不愿多说什么,脸上的淤青,眼角的泪水,待好了之后就又都忘了。
她一遍遍地教育江依宁要听话,要讨得父亲的开心。
可是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当父亲的呢?
十五岁的江依宁被江志刚的领导拖进他家的浴室时,她看到那人令人作呕的肥胖裸体,看到他对着自己淫笑,说要让她帮他“爽一爽”。
江依宁用尽全力挣脱开,疯了一样地跑回家里,哭着把事实告诉了父母。
可因为江志刚担忧把自己和厂里领导关系搞差,而对着自己的女儿江依宁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穿得什么衣服,你自己穿得不检点,像个卖的,才让袭科长动了坏心思。你别在这里哭,袭科长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别把事情说严重了,搞得两家人难堪。”
怎么会有那么难听的话,来说自己的女儿,江依宁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江志刚。
她的善良和底线,在这个扭曲甚至丧心病狂的家里,一步一步地,被碾压,被粉碎。
即使江依宁考中了海州高中,愚昧的江志刚还是不同意他去读。
在他看来,女人读那么多书,根本就是浪费。
母亲为了让江依宁同意放弃读高中,也是一再地配合父亲劝阻她,甚至辱骂她。
海州高中的录取通知书被父亲江志刚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那些碎片再被他甩到了江依宁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