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在那一瞬间听见了万千震动的虫翅,听见了穿越万千光年的呼唤。
「过来。」
温柔缠绵的声音,仿佛从孕育万物的母腹里发出来的一般。
鸡皮疙瘩涌了出来,外貌诡异的外星生物将翅膀拢到她身边,巨大的阴影遮去了生命之流散发的光辉。她看到了位于中心的红色的肉瘤,既像跳动的心脏也像缺少头骨的脑袋。
她开口:“……萨菲罗斯?”
杰诺瓦的母体环绕在她身边,巨大的肉翅匍匐在地面上,细密蔓延的筋膜宛若张开的蛛网。
「是我。」
她抬起手,指尖触碰到杰诺瓦的母体时,意识忽然穿过一层无形的薄膜,来到了漆黑无垠的异空间。
黑暗的水面**开涟漪,这个场景熟悉又陌生。她以前也经常来到这个地方,不同的是以前每次来都要和外星生物争夺身体的主控权。
但这次不同。
她转过头,萨菲罗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侧。银色的长发顺着肩甲的弧度淌下,他说:「看。」
黑暗的水面生出蓝色的荧光,如同夏夜的流萤,那些微微闪烁的光点飘过她身畔,漫无边际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棵树。巨大的树开天辟地,用白色的骨刺织成。茂盛的树冠开满蓝色的荧光,繁多如夜空的星辰。
「那是什么?」
「杰诺瓦的记忆。」
为星球带来死亡的外星生物,同时也具有异常磅礴的生命力。
世间万物本是同源,正如人死后会回归星球,星球死后也会回归宇宙。
生命带来死亡,死亡又孕育出新的生命。生与死是一个完整的循环,界限并不如常人想的那般分明。
「死亡不过是另一个开始。」萨菲罗斯说,「我会终结一切,然后重新开启世界。」
掌管死亡便是掌管新生。他会成为万物的源头,成为支配一切的神。
白色的骨刺织成巨大的树,蓝色的荧光飘过黑暗的水面,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萨菲罗斯说,他的意志会决定未来。
……但现在呢?
现在由谁决定?
身形微顿,萨菲罗斯朝她看了过来。
意识再次清醒起来时,耳边传来了柔软的风声。拂过脸颊的风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和寒冷彻骨的极北之地截然不同,她发现两人似乎通过生命之流来到了星球南部的某个山谷。
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远方山脉的轮廓淡如水墨。她靠在萨菲罗斯怀里,两人坐在一处山坡上,俯视着山谷环抱的湖泊。
季节仿佛是春天。漫山遍野都是细绒绒的花。风声拂过时,草叶碧波翻涌,听起来就像一场干燥的雨。
她幻想过这个场景。
当她和他说,不要当英雄了,请和她一起逃亡的时候,她曾经幻想过类似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