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玛安将普芮雅紧紧地箍在了怀中。银幕上展现出她起伏的胸部,粗重的呼吸,还有额头上闪亮的汗水。观众席里喝彩声与口哨声响成一片。萨利姆旁边的老男人在座位上跷着腿,不舒服地动来动去。我不能肯定,但我觉得他的手正在裤裆那里来回揉搓。
“你旁边那老东西不对劲啊。”我对萨利姆低声耳语。但他对那个老男人和我都毫不在意。他正咧着嘴,入迷地瞧着银幕上与背景音乐旋律同步起伏缠绵的身体。变焦镜头摇向阿玛安一起一伏的后背,然后对准壁炉。那里,金黄色的火苗越来越旺地舔噬着圆木。然后镜头渐渐淡出变黑。
那天我回到公寓房间时,厨房里也燃烧着类似的火焰,只不过萨利姆用纸取代了圆木。
“杂种!……流氓!”他一边嘟哝着,一边将厚厚一叠光滑漂亮的纸张撕成碎片。
“你在干什么?”我惊恐地问。
“我要向那些诬蔑阿玛安的杂种报仇。”他边说边将更多的纸张忿忿地扔进火堆。
我注意到萨利姆撕的是一本杂志。
“这是什么杂志?看上去挺新的。”
“这是最新一期《星光灿烂》。能毁多少我就会毁多少,只可惜我从报亭仅仅买到十本。”
我夺过一本还没有撕坏的杂志。封面上是阿玛安·阿里,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标题:“这个男人赤裸裸的真相。”
“封面上可是你的偶像呵。你干吗要毁掉它?”我嚷道。
“因为里面说的那些有关阿玛安的事。”
“你又不认识多少字。”
“我认识字,再说我还能听。我无意中听到巴弗太太和谢克太太的谈话,讨论这期杂志中针对阿玛安的下流指控。”
“什么样的指控?”
“乌尔瓦希离开他,是因为他无法满足她。他是个同性恋。”
“那又怎样?”
“你以为他们能用这种方式伤害我的英雄而不受到惩罚吗?我知道这篇报道完全是胡说八道。阿玛安的竞争对手嫉妒他在电影圈里的成功;他们故意策划了这个阴谋来败坏他的名声。我绝不让他们成功。我要放把火烧了《星光灿烂》杂志社。”
萨利姆的愤怒已经白热化了。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痛恨同性恋者。用同性恋这样的指控去玷污他的偶像,对他来说是大到极点的侮辱。
我当然也知道那些变态者对毫无戒心的男孩们做过什么。在黑暗的走廊里,在公共洗手间,在市区公园,在少年之家。
好在《星光灿烂》在下一期收回了他们先前的说法,因而避免了一个午餐饭包快递员变成一个纵火犯。
话说回来,此时,银幕下A20号座位上的事件正在升级。老男人悄然靠近萨利姆,他的腿漫不经心地轻触萨利姆的腿。第一次,萨利姆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第二次,以为只是偶然;第三次,他确定了对方是蓄意而为。
“穆罕默德,”他悄声对我说,“坐我旁边那坏蛋如果再乱晃荡他的腿,我就狠狠踢他一脚。”
“你看他挺老的,萨利姆。也许只是他的腿在发抖而已。”我劝道。
打斗场面开始了,萨利姆忙着去看银幕。阿玛安只身闯进敌人的老巢,整个匪巢都散了架。我们的英雄使出浑身解数佯攻和拦截——拳击,空手道,功夫——令他的敌人无从招架。
老男人的手这时也加入了战斗。他的肘部抵着共用的扶手,胳膊悄悄滑到萨利姆的胳膊旁,极其轻微地触碰它。萨利姆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全神贯注在影片上。故事正在进入**呢。
这部影片中最经典的一场戏就要上演了,就是阿玛安·阿里消灭了所有坏人后即将死去的那场。他的衬衣浸透了鲜血,身体布满枪伤,长裤沾满了尘土与污垢。他拖动身体爬向他的母亲;她刚刚赶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