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套雕刻专门用的刻刀。
各种常用的种类都有,刀身红色的樱桃木,带着淡淡的木质香,刀柄处印有白色铃兰,给沉闷的刀具增添了一抹欣喜的亮色。
“我有个东阳的朋友,前段时间送我这一套刻刀,我拿着没用,送你正好。”
李秉初的话中完全挑不出任何问题,似乎就是来自长辈随手的记挂,一套刻刀,说不上来有多贵重,并不会给人多少的心理负担。
还正好是云黎所需要的。
她之前那套刀具,其实用了好几年,重新打磨过四五次也没换,刀柄也被摩擦得很旧,是因为到底是用顺手的东西,一是懒得换,二也是因为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用的。
李秉初送她的这套,一眼就长在她的审美上。
云黎是喜欢的。
来自长辈的心意,云黎没再推脱,她收下来。
“谢谢小叔。”
合上盖子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在她生日这天,收到唯一能让她心情好的礼物,竟然是来自李秉初的。
心里的感慨在那一瞬间翻涌,难言的酸涩感从她心间涌上,云黎手指微微颤抖,她垂眼,风吹过她眼睫,那霎那,她感觉到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云黎眨了眨眼睛,努力忍住酸涩下狂涨的泪水。
她眼尾泛红,眼泪被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李秉初起身。
他往窗外的方向走,抬眼看向远方,沉默的,给她留下一个空间。
他的背影停在那里,给云黎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她感觉自己沉到了山谷里,幽深,寂静,却也安全。
眼泪悄无声息从她眼角滑了下来。
李秉初眼色里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他静静看着楼下那片竹林下,清泉冷寂,安静的空气里,他听到身后传来很细的抽泣声。
他的某种情绪在这样的抽泣声中逐渐到达了一个顶峰。
李秉初摸到口袋,他手指摸到打火机,顿了下,手又收回来。
他心口像闷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他活了三十来年,什么事没遇上过,于他而言,无论是烦闷的,喜悦的,那些情绪早就能在到达他心底前被缓慢抚平。
风吹过他指尖,打了个旋,近乎蛮横的吹进他心里。
他下午给她发消息她迟迟不回,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她工作室楼下等着,只一条消息发过去,没有再发第二条,一直等了四个小时,等到他回消息。
她出来时,看见她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是那种倔强的,执拗的,属于云黎的糟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