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雪岚沉默了下,道:“这?孩子没福气,只怕将?来生下来也不会健壮。”
湛君听了,攥紧了卫雪岚的手,满脸的难过担忧。卫雪岚看向她,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那母亲叹道:“这?世道,没生下来的没福气,生下来的更没福气,你说好好的怎么打起仗来?我们一家从百林来的,路上走了两个月,其实我也不是百林人,我小时候住合周,躲旱灾才到了百林,好容易过几年安定日子,又有?兵灾,唉,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湛君了她的话,思绪忽然回到都城,平宁寺里?的小尼姑,她的好朋友识清,没出家前叫云莺,也是一家人逃难,五口人最后只活了她一个,她那么努力地活着,如今在哪儿呢?湛君为此哭了,夜里?还做了梦。
平宁寺草木青葱茂盛,永安塔高耸入云,莲台边的院子前,石榴花静静地开落,年轻的两个人看不清面容。
“……你真?要走?”
“对,我阿兄要带我走。”
“可是你不是答应了我要永远吗?我们说过一生一世的,你难道忘了?”
“……我没有?忘,可是阿兄不许我们一起,我要听他的……我要走了。”
对面的人急了,他表情?应该是愤怒的,力气很大,抱的人喘不过气来……
“……你不要这?样,阿兄!阿兄!”
“阿澈?阿澈!快醒来!阿澈!”
“啊!”湛君大叫着起来,坐直了,四顾茫然。世界是金绿色,脑袋嗡嗡地响。
“阿澈?阿澈?”
直过了好长时间,湛君才回了神,看清了卫雪岚的脸。
卫雪岚细长的眉皱着,眼神关切,“梦到了你阿兄?”
湛君知道自己梦到的是谁,她因此羞愧,并不想承认,所以没有?否认卫雪岚的话,朝她点了下头。
天还没有?亮,灰蒙蒙的,雾漂浮着。
卫雪岚忽然很哀伤,“阿澈,我从来也没有?梦见过他,一次也没有?,是因为什么呢?”
湛君简直愧疚。
天亮的时候,咸安城大开城门,收容流民入城。
湛君与卫雪岚扮做夫妻,过了盘查,无惊无险地进?了城。
流民只被允许在城南活动,进?城后,湛君问卫雪岚:“现在怎么办呢?”
“咱们在医铺附近寻处房子,我得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湛君深以为是,拦住人问路:“劳烦您,医铺何往?最好是产科。”
那路人见卫雪岚肚皮高耸,心生恻隐,好声气地道:“医铺都在城东市里?,产科曹家最好,曹郎中行医五十年,少有?错失,只是诊费甚昂,药价也不低廉,吴郎中虽年轻,医术却也十分精湛,且心怀仁慈,两位这?般的,怕也只是收些药材钱。”又问:“两位钱财可充裕?”问完又自答道:“两位避灾而来,状况怕是不佳,我姓刘,在南市贩葛,要是有?需要,只管找我就是,我虽家资不丰,但一定能帮尽帮。”
如此善意?,湛君连声道谢,甚是感?激,又说了两句话后,贩葛的刘姓汉子忙着去自己铺子,便匆匆与湛君告了别,临去前又将?能帮尽帮的话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