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敏犹豫道:“但……‘联合船行’恢复营业之后,眼看着百姓们争先抢购,又没有本地缙绅势力的抢生意,所以就趁机哄抬物价,让南京城内的粮价、药价皆是高涨了三成有余,所以百姓们的怨气又有抬头迹象。”
霍正源眉头一皱:“商贾之流,果然皆是见利忘义之辈,我昨天与钱莱碰面之际,明明已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恢复营业之后一定要以维稳民心为主,切不可涨价太高、囤积居奇,没想到他还是把我的劝告抛在脑后了……你立刻派人拿着我的名帖再次去见钱莱,敦促他一定要控制物价,绝不能再次激发民怨!”
郭敏答应了一声,但心中则是不以为然。
毕竟,郭敏也是商贾出身,最是了解商贾们的逐利本性,所以他完全不认为“联合船行”的商贾们会因为霍正源的几次劝说就主动放弃攫取巨利的机会。
更何况,“联合船行”内部加盟商贾无数,可谓是鱼龙混杂、人心各异,钱莱虽然是“联合船行”的南京大掌柜,但他也没有能力完全控制内部那些加盟商贾的决定。
而就在郭敏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向霍正源挑明这般状况之际,霍正源则是追问道:“关于三方联审之事,有没有新的变化?尤其是七皇子、周首辅、徐盛英、席成这几人,有没有值得留意的新动向?”
郭敏再次答道:“周首辅返回东园之后,就一直专注于休息,也一直是闭门谢客,并没有任何值得留意的新动向;至于席成席太监,因为锦衣卫软禁了宋家主,南京缙绅们可谓是群情激愤,纷纷向他讨要说法,让他疲于应付,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意的新动向;
七皇子则是派人传信,说他已经同意把那些落网被捕的悍匪皆是移往瞻园关押,由他与南京守军、以及锦衣卫联合派人看守;徐守备自然是提出了异议,但因为您、七皇子、以及太监席成三人均是这般主张,周首辅那边也没有任何表态,所以他独木难支,最终只好是勉强答应了此事。
如此一来,那些落网被捕的悍匪,已经于昨晚酉时左右,皆是移往瞻园关押,而徐守备则是派出一队南京守军、强行驻扎于瞻园之内,紧紧守着那些悍匪,可谓是寸步不离,显然是担心犯人们在瞻园期间发生意外!
对了,因为相关犯人皆是关押于瞻园之内,所以您与徐守备、席太监三人,就只能前往瞻园提审犯人了,七皇子那边已经腾出了好几间屋子,作为三方联审的办案之地;至于三方联审的具体时间,依然是定在今天上午辰时。”
霍正源轻轻点头,一边是慢饮清粥、一边是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郭敏把相关情报皆是禀报完毕之后,却依然没有吃早餐的心思,只是满脸忧虑的偷偷观察霍正源,目光深处还带着一丝怨气。
霍正源很快就发现了郭敏的异状,也立即就猜到了郭敏的心思,问道:“怎么?你还在担忧胡枭的事情?”
郭敏苦笑点头,道:“把胡枭交给七皇子,对咱们而言威胁太大了……胡枭掌握了许多机密,一旦是公之于众,霍大学士您或许还有办法撇清自身干系,但我与郭家全体族人就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说话间,郭敏身上的怨气愈发明显。
在郭敏看来,霍正源昨天把胡枭交给朱和坚,就是为了与朱和坚达成一场秘密交易,让“赵党”势力可以插手后续审问之事,但这种做法无疑是出卖了自己,因为霍正源很清楚,一旦是“赵党”与境外势力秘密勾结的事情败露之后,郭敏与郭家全族就一定会沦为替罪羊!
霍正源摇头解释道:“昨天事情太多,你我二人皆是奔波不断,见面交流的机会也少,有些事情来不及向你解释……事实上,我昨天之所以把胡枭交给七皇子,可不只是为了与七皇子达成交易、趁机插手审问之事!
要知道,一旦是胡枭的真实身份曝光,我自己必定也是麻烦缠身,我就算因为‘赵党’利益而出卖于你,又岂会自找麻烦、让自己饱受争议?其实,我任由七皇子带走胡枭,就是为了尽可能掩盖胡枭的身份来历,也尽可能保护你我二人!”
闻言之后,郭敏不由一愣,完全跟不上霍正源的思路。
任由七皇子朱和坚带走胡枭,这种做法竟然是为了掩盖真相、保护自己?
怎么可能!
霍正源轻叹一声,继续解释道:“你仔细想想,昨天聚英阁内,当七皇子向我索要胡枭之际,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嘿!周首辅、席成、徐盛英这几人,可皆是在场旁观啊!
所以,我当时直接把胡枭交给七皇子,仅仅是有可能让七皇子一个人察觉到咱们的机密,但若是我当时毫不退让、耗费大量精力与七皇子争夺胡枭的控制权,周首辅、席成、徐盛英他们几人就皆是会留意到胡枭的重要性,也皆是会全力调查胡枭的身份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