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月挂枝头,夜空静宁,但对许多人而言,今晚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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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首辅周尚景的府邸,正厅之中,周尚景坐在主位,正在慢悠悠的品着清茶。
在他面前,吏部尚书宋启文正陪坐一旁。
宋启文在满朝重臣中,年岁相对年轻,尚不足五十,相貌儒雅,性子沉稳,一向最为周尚景看重。
身为周尚景在朝中最得力的干将与心腹,宋启文对周尚景忠心耿耿,近些年来一直为周尚景牢牢把持着吏部这个至关重要的衙门。
这些年来,满朝上下,地方中枢,各个衙门,经吏部之手安插了多少周尚景的门生故吏,没人能数的清楚。
也正因为吏部在手,所以周尚景才能在朝中从容应对,其他几位阁老再怎么折腾,都无法威胁到他的位置。
宋启文对周尚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在周尚景面前,宋启文却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意思。
此时正厅中一片静默,周尚景在慢悠悠的品茶,竟是一言不发,而宋启文却没有丝毫不满,只是一脸恭敬的等待着。
因为宋启文知道,周尚景正在思考问题。
良久之后,周尚景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终于开口了。
“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想来你都听说了吧?”
宋启文点头应是,道:“是的,赵俊臣造了一种替代皂角的东西,好似叫做胰子,据说盈利前景颇为可观,如今陛下已是下旨由内库专营专造。还有那三省秋闱舞弊案,亦是在赵俊臣的建议下提前结案了,原本嫌疑最大的詹善常,竟是躲过了一劫,如今满朝上下,不少人都在为这事而吃惊呢。”
周尚景笑了,带着些许赞叹,缓缓道:“这个赵俊臣,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倒是接连出乎老夫意料,他开悦容坊的时候,老夫还以为那只是迷人眼目的东西,却没想到,他竟真能玩出花样来。还有那三省秋闱舞弊案,亦是被他不动声色的巧妙解决,如今满朝上下,经此一事,怕已是有不少官员蠢蠢欲动,想要投靠于他了。”
宋启文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道:“如今庙堂上下,各处关键衙门,势力分配,早已稳定,连太子朱和堉都没法插手,赵俊臣即使因为这三省秋闱舞弊案的事,得了些声望,有了些墙头草投靠,但缺了底蕴,又根基不稳,想要成气候,还早得很。”
听宋启文这么说,周尚景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赞同。
宋启文却疑惑道:“不过,那胰子当真那么值钱?距他与太子的赌约期限,已是不足十天,若是输了赌约,那赵俊臣这些天来费尽心思,也只是白忙活罢了。”
周尚景淡淡一笑,说道:“有了鱼饵,就不用担心会没有大鱼上钩,这场赌约,应该是赵俊臣赢定了。”
顿了顿后,周尚景又说道:“老夫这个时候叫你来,倒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是老夫得到消息,今天傍晚时候,赵俊臣与温观良在天海楼见了一面,双方谈崩了,最后不欢而散。”
宋启文并不惊讶,轻笑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赵俊臣保下了詹善常,撬走了童桓,让温观良损了颜面,那温观良又岂肯罢休?若是两人都不肯让步的话,接下来定是一场纷争了。”
说到这里,宋启文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向周尚景请示道:“正所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接下来那温观良与赵俊臣,必有一场明争暗斗,皆是无暇他顾,机会难得,若是我们找准机会下手,说不定能得到不少好处。首辅大人,您的意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