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淑女,还是庶女,只看人心。
显然被当成枪使的杨灵籁转了转眸子,继续扮演着低眉顺眼的角色。
王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忍着怒骂的冲动,干笑一声。
“张夫人玩笑了,我家献之还未定下新妇,至于这位杨家姑娘,我始终觉得这其中有些误会没有弄清,此时若下结论,岂不是害了两个人,怕是徐夫人也不会不清不楚地许诺。”
徐氏已然是案板上的鱼肉,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去顶撞当朝学士夫人,且若叫这三娘寻得好去处,岂非是得了便宜,迟疑一瞬便从人群中挣出身来,规规矩矩行了礼才敢抬眼回话。
“夫人说的是,三娘自小养在深闺,尚还不知轻重才闹出了这番误会,便叫我这个做嫡母的为她受领,无辜攀扯他人,待回府中定专门找嬷嬷教导一次,另抄女则女训百遍算作惩罚,至于赔礼杨府会亲自送到国公府门上。”
见自己的话被这二人一唱一和不轻不重地驳了回来,张氏也不气,“徐夫人可真生得一张巧嘴,只到底不是亲生母女,杨家三娘为何赠这秀囊无人知晓其因,若你因此便随便把人推出去顶罪,实在有失偏颇。”
“这世道女子嫁人是顶顶要紧之事,若因此耽误两厢情悦,地藏菩萨都要气急掺上一脚了。”
双方各执一词倒叫场面凝滞下来,旁人也不屑搅进这镇国公府的糟事里,得不到好处反惹得一身腥。
一直无言的俞美人却悄然站了出来,飘带垂地越发显得腰如约素,走动间淑仪闲华之气不绝,她的话在众夫人中一向有信服力。
“依本宫看,杨姑娘既已说要收回所赠之物,想来已经理清情愫,既已作断,何不当今日只为游湖?”
张夫人僵了僵脸色,这话说的倒也不出错。
旁人只当俞美人受圣厚爱,有咏絮之才且蕙质兰心,为人公正玲珑剔透,却不知为吕家说话,已不算稀奇事,盖因吕氏探陛下心思,俞氏又想寻得依仗。
她瞥了一眼刚与自己梗着老脸争辩的王氏,见她紧缩深眉、脸色铁青,蓦然觉得此番结果也算尚可,也就转头不再言语。
王氏确实是被恶心坏了,即便有俞美人在其中周旋,也仍觉咽下了苍蝇,不得不扯着脸皮谢过。
杨灵籁在旁已经听够了这些虚伪的搭腔,待眼眶盈满水,朝吕献之轻轻一瞥,发现他也同时望向自己,四目相撞,先一步移开目光。
鞋尖往后避了避,仿佛在顾忌些什么,可一瞬后又垂头迈着碎步上前几丈,双手掌心颤颤巍巍般朝上捧起,头也低的更深了,环钗坠成直线,乌发将白嫩的脸颊挡的严严实实,声音从低处传来有些闷。
“还请公子归还小女香囊。”
一次未应,便又抖着身子重复一遍,像是被欺负很了,声音都带着逆来顺受的憋闷。
吕献之垂眼看她自弹自唱,眸中神色似一片深潭,叫人捉摸不透,可或许是身上不自觉透出地那种复杂气息,融合下来竟成了一种类似云收雨散的愁。
如此含情脉脉的姿态,反倒叫俞美人的善解人意成了笑话。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道这杨氏果真不好打发,将那些痴男怨女的神态学了个尽,明明卑贱却也像野草烧都烧不掉。每每瞧见,总会想起当初她屈膝讨好他人的日子,并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