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抱起施晏微回了房,还不忘替她擦上药膏消肿,因外?头风雪太大,越性宿在?此间?。
宋珩身上温暖如火,是以并未叫人送汤媪进来,只侧身抱着施晏微给她取暖。
施晏微显是疲累至极,又被他的体温暖着,故而沾了床便沉沉睡去。
此后的十余日?,宋珩每隔两日?便要?往别院来一趟,虽未留宿,每夜却也?要?闹至深夜才肯让人安寝歇息。
施晏微被他折磨得就没怎么出过院门,早膳过后等待她的便是那一碗又一碗的凉药,喝到她几乎都要?变得麻木起来。
不觉到了十一月初五这日?凌晨,宋珩星夜领数十骑人前往单于都护府主事,因事出紧急,未及告知薛夫人知晓,只叫冯贵于次日?清晨前往翠竹居传话。
宋珩一连三日?不曾往别院来过,施晏微的精神头逐渐转好,于宋珩离开太原后的第四日?出府散了一回心,买来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和近几年?才刚时兴起来的话本解闷。
施晏微自喝了寒凉的避子?汤后,月信便不怎么准了,刘媪根据前两回的日?期推算日?子?,心道该也?是这两日?了,不免提早预备起一应物品来。
一晃七日?过去,这天下?午,宋珩风尘仆仆地提早赶回太原,归至宋府后,先去翠竹居里见过薛夫人。
疏雨奉了热茶进来,薛夫人命她领着屋里的其余人等一道退下?,这才拨动佛珠问起单于都护府的情况,宋珩一一答了,道是事情俱已处理妥当。
薛夫人颔首轻嗯一声,浑浊的双目望向这位战功卓著、称霸一方?的孙儿,复又开口道:“二郎有?两日?不曾归府安歇,可是对她动了心了?老?身眼虽盲,心却不盲,那起子?公?务繁忙宿在?署衙的话哄哄旁人便罢了,莫要?拿来搪塞老?身。”
自古成大事者,当弃情绝爱,又何来的心?左右不过是贪她的容色和身子?罢了。
宋珩心中虽是这般告诉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微折了斜飞入鬓的剑眉,执着青瓷茶碗静默片刻,轻启薄唇故作从容道:“阿婆多虑,某不过是一时贪恋美色虚留了两日?,并无旁的心思。这世上除却权柄和宗族血亲,再无值当我分心的。”
“是吗?”
薛夫人笑了笑,额上登时显出三道深深的皱纹,那笑容里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窗外?的遒劲北风拍打着修长的墨竹,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薛夫人听着那道风声沉吟片刻,将话锋一转:“杨娘子?非是那等妖妖调调的女郎,老?身倒也?不怕她勾坏了你,只怕你过分沉溺其中,不知克制,反伤了身子?。”
宋珩搁下?茶碗,食指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紫檀小几,淡淡道:“某自有?分寸,阿婆无需忧心。”
薛夫人斜睨他一眼,知他这是有?些坐不住了,轻拨佛珠的动作稍稍顿住,佯装闭目养神道:“老?身也?乏了,二郎连日?劳顿,且回去歇着吧。”
话到这个份上,宋珩欣然领情,起身告辞,信步离了此间?。
冯贵在?下?房坐着向火取暖,透过窗子?见宋珩跨出门来,急忙跟上他去,因问:“家主是要?往别院去还是回退寒居?”
上玄月悬于墨色的幕布之中,几颗忽闪忽暗的星子?点缀其间?,清冷的月光洒将下?来,衬得那凛冽的北风似是又寒凉了一些。
宋珩抬眸凝望那玄月片刻,无法否认此刻迫切想?要?见到杨楚音的心境。
他自少时起就对诸如“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一类的俗语嗤之以鼻,未曾想?如今到了二十有?六的年?纪,反一头扎进了那小小女郎的温柔乡里。
若非他自制力过人,恐怕早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恨不能与她朝夕相对,日?日?沉溺在?她身上,为美色所误。
宋珩胡思乱想?间?出了翠竹居,只迈着疾步往府门的方?向走,没应冯贵问出的话。
冯贵见状,心下?早有?了答案,便不再多言,暗道家主不顾夜风寒凉连夜从都护府赶回太原,想?来心中也?是记挂着杨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