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则是发髻散乱,整个人皆由他?主导控制着。
不知过了多久,施晏微半睁着沉重的?眼皮,目光涣散,神情恍惚。
冬日昼短,未至酉时,落日便已西斜。
宋珩将自己?收拾齐整,而后动作熟练地替施晏微穿上贴身的?衣物,打横抱起她迈着沉稳的?步子出了浴间。
外头侯着的?内侍见他?抱着女?郎出来,很是识趣地指了条避开前殿出去的?路。
当天傍晚,施晏微是由宋珩抱着,侧坐在马背回的?长?安城。
宋珩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即便行了大半个下午的?事,这会子仍是精神饱满的?,面?上不见半分?疲惫之态,一路抱着施晏微往上房而去。
施晏微睡了一路,在他?停下步子将她放到罗汉床上盖好被子后,反而醒了瞌睡,迷迷糊糊地想起什么事,正好借题发挥一番,旋即抬手抚上空无一物的?发髻,嘴里只嗔怪道:“妾的?簪钗尽数掉在了海棠池里,家主欲要?如何?赔我?”
宋珩垂下眼帘与她对视,凝视着她那平坦的?小腹,随手取来一颗时令的?新鲜果?子,握在手里把玩。
哪怕隔着纤薄的?果?皮,亦能摸到里面?饱满紧实的?果?肉。
那果?肉撑起果?皮,无端叫他?想起什么。
今日下晌,宋珩大抵是十分?受用?,唇畔尚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尽量用?温和的?语调与人说话:“长?安城中不乏首饰铺子,明日一早我便叫冯贵买来一匣品相上好的?簪钗,送与娘子当做赔礼可好?”
施晏微思忖片刻,端起茶盏喝了小半杯润嗓,轻张檀口,吐气如兰地道:“妾不喜欢那些个样式复杂的?,家主只消叫冯郎君买些简单大方的?就是;如那玉石钗和银钿头,妾就很喜欢。”
依施晏微所想,坠流苏的?步摇容易发出声响,自然是不能要?的?;倘若簪钗上宝石太多,容易叫人认出不说,处理起来亦比较麻烦,不比朴实无华的?银簪直接熔成银子来得实在。
宋珩听了,只含笑?道:“既是赔给你用?的?,要?什么样的?样式自然是你说了算。你明日若还能下得来床,可与冯贵同去。”
施晏微不知在他?身上败了多少回,到了现下小肚子和腿间还不大爽利,明日定然是出不去府门的?。
傍晚的?寒风透过窗棂的?缝隙吹进屋里,二人的?衣袍被那道凉风微微吹起,绛紫色与藕粉色交缠在一处,色彩鲜明。
施晏微畏寒,下意识地往宋珩温暖的?怀里缩了缩,两弯不描而黛的?远山眉少不得轻轻皱起,似有?什么心事。
宋珩仍替她揉着小腹,大抵知道她是因明日不能出府犯愁,一时竟有?些懊悔自己?为何?要?提及此事叫她心生烦忧。
“娘子若有?什么喜欢的?样式,明日只管说与他?知晓,他?素来细心,定会不会叫娘子失望。后日便是冬至,按照惯例,圣人将会带领宗室和百官前往南郊祭天,待朝会过后,圣人在大明宫的?含元殿赐宴,我会安排人前来接你进宫。”
大明宫象征着王朝无上的?权力与荣耀,但在施晏微眼中,同样也是一座囚困住万千女?子的?巨大牢笼。
施晏微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下,并未去搭他?的?话,只盼着他?能在长?安城里多逗留些时日,才好叫她寻个适当的?机会妥妥帖帖地逃出他?的?手心。
见她在自顾自地想着些什么,宋珩似乎有?些不满于她的?冷淡态度,竟是主动找了话题与她交谈起来。
他?的?话语再?平和不过,甚至带了几分?期盼的?意味,然而当施晏微第二次被他?的?话语打断思绪后,只觉他?今日着实是有?些聒噪,勉强提起精神顺着他?的?心意答上两句。
从?他?口中所述之言,施晏微知晓了他?的?晋王封号乃是昨日新册的?,江晁乃是数年前册封的?魏王。
以宋珩如今的?权势,似乎并不需要?在意有?没有?晋王的?头衔,或许他?只是在替他?的?阿耶宋临感到不值,宋临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却在身死后才被追封为赵国公;而那江晁本不过是叛军投诚的?出身,却能在宋玠身死前便被封为魏王。
魏王,晋王。施晏微咀嚼着这四个字,没来由地想起西晋取代曹魏的?历史事件来。
不论?圣人和宗室此举是否是有?意为之,宋珩被封晋王的?消息传到魏王耳中,少不得会回招致他?的?不满。
河东和宣武的?关系本就是剑拔弩张的?,如此一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施晏微正想得入神,宋珩那厢忽的?想起什么来,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掀开施晏微身上皱巴巴的?冬裙,将裤腿绾至她的?膝盖上,一双幽深的?星目盯着那两道乌青凝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