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和膝盖皆磨破了皮,额上亦然,渗出浅浅的血珠。
山顶上的那座道观越发的近了,宋珩咬紧牙关,恍然间仿佛瞧见了雨幕中着一袭桂子绿的女郎,支撑着他前行。
鲜血从额上和膝盖上磕破的伤口处流出,将雨水和水流染出一抹醒目的红。
刻骨的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住,冷,太冷了,钻心的冷,嘴唇发紫轻颤,就连指尖都变得僵硬麻木。
即便如此,他仍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虔诚地跪地扣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观中,李令仪隐隐觉出有人?要来,很奇怪的感?觉,撑起伞出门,立在?檐下。
良久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膝上的鲜血被黑色的衣料掩去,额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李令仪只在?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他是跪着上来的。
静静看?着他那微微摇晃的身形一步一叩来至跟前,接着跪进?殿中。
她这会子穿着御寒的衣物,立在?风中,尚且觉冷,他淋了这一路的雨上山,必定是冷入骨髓吧。
耳畔全是雨声和风雪声,李令仪并未开口同他说话,只是在?门槛外看?他。
观中一片寂静,不闻半点人?声,供奉着神像的大殿亦如是。
宋珩冻得发抖,饶是他有意克制,这会子还是不住轻颤,嘴里呼出团团白雾,对着满殿的神像,动?作艰难地磕下三个响头。
“吾愿折去寿数,望神官赐福吾妻,佑其平安。”
宋珩双手合十,虔诚默念。
宋珩转身离去时,外头雨势渐小,转而落起雪来。
大业殿。
杨筠率先发现空中飘起了洁白的雪花。
“阿娘,外面落雪了,我们出去看?看?可好?”
“是吗?方才不是还在?下雨吗?”
施晏微也很喜欢看?雪,搁下手里的账册,反问?一句,由宫人?扶着起身,一手支腰,一手抚着肚子,迈着小步缓缓朝殿门处走去。
杨筠要郁金抱她,她自个儿?开了殿门,再从她怀里离开,脚步轻快地跨过门槛,来到檐下,回首去看?施晏微,笑着同她说话:“阿娘,你看?,这些雪花真的像珍珍的拇指那样大呢。”
施晏微见了,亦是欢喜,眸光落在?那些琼花上,不知不觉间来到门框处,正在?稍稍抬腿跨过去,忽觉腹中一阵抽痛,立时扶住门框,努力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和重心。
她身后的宫人?见状,知她大抵是要发动?了,忙托住她的腰将她扶好,命人?去传太医和产婆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