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施晏微直睡到日上?三竿,不记得?昨晚是?何时睡着的,更不曾察觉宋珩是?何时起身走的。
想?到从今日开始,至少有半个?月不必再见到他,施晏微不由心情大好?,竟是?比往日晨间里多用了一两面。
三日后,施晏微总算盼来了月信。
这一回足足推迟了近半个?月,量也大不比从前,然而受得?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幸而第一日刘媪有事不在,练儿从旁尽心照顾她,答应她不往外抖半个?字。
第二日稍稍好?受一些,施晏微极力忍着痛装作只?是?普通的不适,左右刘媪也只?是?上?晌和下晌用膳的时候过来两回,倒也算不得?十分难装。
宋珩走后的第十七日,定陶王在曹州被?鸩杀的消息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
彼时,宋珩领着军队进?入魏州地界。
泰宁节度使贾崇夹在宋珩与江晁中间求生存,迟迟不曾表明立场,此番前朝废帝身死曹州,将他吓得?不轻,是?以两日后,宋珩和洛阳军抵达曹州,贾崇几乎是?惶恐不安地言明此事当真与他无?干,乃是?南魏的奸人毒杀了定陶王。
宋珩利用他的恐惧心理,借由此事稍加威逼利诱一番,那贾崇便当场表了忠心,以贾家先祖和全族老小性命起誓,以后定当效忠于晋王。
一行人不过在曹州逗留一日,当下命人装殓了定陶王的尸身,启程返回长安,也好?对京中的宗室和士族有个?交代。
宋珩令程琰走魏博、昭义、河中返回长安,他有事要往河东绕路走上?一遭,七日后在华州汇合。
身下的青骓马雷电一样奔出去,随他同?行的不过十余骑河东军精锐。
两日后,宋珩抵达太?原,却并未往宋府去,而是?往客栈中沐浴休整一番,独自骑马来到三清观,亲自焚香祭拜了杨延和白氏的灵位。
在观中住上?一日,请道长开坛做法,添了香火钱,又?替施晏微求了平安符。
次日,宋珩自道观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淡的香烛味和焚烧过后的火纸味,随行的人在客栈里住了两日,暗节帅不往官署去,不往军中去,就?连宋府都不曾去过,反而在道观里住了一日,着实?奇怪。
宋珩快马加鞭,竟是?比程琰提前一日抵达华州,双方汇合后一道返回长安。
钦天监择定下葬之日,宋珩与宗室一齐前往皇陵送葬,谥号哀帝。
忙完京中事务,不觉已逾一月,宋珩返回洛阳,时间悄然来到夏末秋初。
算算时间,下月宋清和便要出阁了。
宋珩归心似箭,不过两日就?从长安一路策马疾驰到了洛阳。
行至府门前,外头?天还大亮着,宋珩离镫下马,大步流星地入得?府去。
彼时,施晏微正靠在引枕上?做着针黹活,宋珩不让通传,脚下无?声地迈进?门槛,静静立在她身后看她落针。
她的确不善女红,有两回险些扎到手,那裤子经过针线房的娘子指导做得?倒也像那么回事,眼瞧着就?只?差收针包边了。
施晏微好?半晌才察觉到身边有人,欲要回头?去看时,不小心扎到指尖,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宋珩见状,急忙往她身侧坐下,将她手上?的针线布料一并拿走,随手往小几上?的针线筐里放了,低头?吮去血珠,问她疼不疼。
那人突然出现,施晏微着实?叫他唬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是?他回来了,便又?朝着他木讷地摇摇头?,面上?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宋珩对着她的手指吹了又?吹,确认没再流血后,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从怀里取出他求来的平安符塞进?施晏微的手里。
“此番外出,我绕路往太?原走了一遭,去三清观中祭拜过你的阿娘阿兄,又?叫道士做了法,替你求来这道平安符。往后你放在身上?,定能为你挡灾辟邪。”
洛阳至长安,相隔几百里地,可若是?绕行太?原,至少也有上?千里,他果真只?是?为了去祭拜她的阿兄和阿娘,替她求来这道平安符,这才舍近求远往太?原走上?一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