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娘子素日里?鲜少出门,即便?偶尔出府游街,皆是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进行的,根本不可能寻到蒙汗药,更遑论放进酒里?。
至于那名唤冬雪的婢女,从前并不是浮翠院里?侍奉的人,如今浮翠院中原有的所有人都在,独不见她们口中的冬雪,倘若杨娘子果真逃了出去,那么襄助她的人必定是冬雪无疑。
且她能够准确无误地一掌就将人劈晕,定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的。
江砚眉头皱地愈深,赶忙跑去下房,将其余的侍卫一一叫醒,借着神色焦急地前去退寒居里?寻找冯贵告知此时。
冯贵才刚打了热水,预备洗漱过后早早歇下,未料竟在此时得?知此消息,又去晴天霹雳,震得?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待他反应过来此时的严重性,自是心急如焚,睡意全无。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杨娘子顺利离开太原城往周遭的县镇去了。
他们都不过是底下伺候主子的人,如何?能够调动城中的官兵去外头大?张旗鼓地寻找杨娘子呢?
何?况听江砚所说,杨娘子此番能够逃出府去,乃是有人相帮,倘或再精心乔装打扮一番,想要寻到人就更难了。
究竟是何?人有这样的胆量,胆敢放走家主心尖上?的人呢?冯贵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只在片刻后,他便?想到一个人来。
府上?的三郎君,家主的胞弟,宋聿。
三郎君素来待人和善,颇重情?义,杨娘子的阿兄杨延为救他而死,临死之际又曾亲口将孤苦无依的杨娘子托付给他,他的心中定然是有愧于杨娘子的。
倘若杨娘子先前对家主的情?意都是装出来的,实?则还在秘密谋划着离开家主,依着三郎君的性子,在知晓杨娘子的真实?意图之后,会出手?助她出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三郎君素来心思缜密细腻,既有心要放走杨娘子,必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只怕是就连过所和户籍都替她二人备好了。。。
想到此处,冯贵自责不已,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情?沉到了谷底,暗怪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多多提防着二郎君。
家主尚还在外上?阵杀敌,他却连家主最为珍之爱之的女郎都看顾不住,竟然叫她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背弃家主而去了,实?在有负家主所托。
冯贵甚至不敢想象当家主打了胜仗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太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杨娘子,然而入眼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他会伤心生气到什么样的地步。
这一回,家主怕是真的会想杀人的罢。
这一仗,家主胜算极大?,自可在洛阳登基称帝,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他的尊严,岂能容一个小小的女郎如此践踏在脚下?
他虽忠心于宋珩,可面?对一贯与人为善的杨娘子,他也是存着几分好意和不忍的。
时至今日,他倒也真的有几分发自内心地敬佩起?杨娘子的坚韧心性来了。
为今之计,唯有弄清楚杨娘子手?中的过所究竟指向何?方,尽快将杨娘子寻回。冯贵思及此,迈开大?步,自去寻宋聿。
且说宋聿今日吃了些酒,沐浴过后便?往祖江澜屋里?去,见她抱着胖乎乎的宋麟哄,怕她累着,忙不迭上?前将宋麟抱至怀里?,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脸。
宋麟耷拉着眼皮,原本要睡,被他拍得?醒了瞌睡,顷刻间啼哭起?来,唬得?祖江澜着急忙慌地抱他回自己怀里?,瞥他一眼嗔怪他道:“三郎这毛手?毛脚的习惯可得?改改,总这么着,可不是净给妾身?帮倒忙么。”
说道完他,又将目光落到宋麟白里?透红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顺着他的后背柔声细语地道:“齐奴乖,你耶耶并非有心要扰你的好睡,齐奴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可好?”
宋麟不过八个月大?,如何?听得?懂祖江澜口中的话,只是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葡萄大?眼,颇有几分好奇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朱唇看,稍稍怔了片刻,发觉没什么意思,复又开始哭闹。
幼子的哭闹声入耳,宋聿哪里?还顾得?上?去想施晏微的事?,暂且抛至脑后,手?忙脚乱地去寻宋麟喜欢的拨浪鼓和布老虎。
那布老虎乃是宋聿得?空时,特意请教绣娘后亲自缝制的,虽然缝得?歪七八扭,宋麟却是出奇的喜欢,常常捧在手?里?揉捏摆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用过晚膳,已是傍晚时分,宋麟被乳娘抱去喂奶,宋聿这才得?以近祖江澜的身?,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替她揉肩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