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说一句不打?扰,叫她多留些时日?,又恐唐突轻薄了她,只得将话吞下,“准备过所和车辆还需两三?日?,公主且安心在此处继续住着就是。”
李令仪听后莞尔一笑,诚心诚意?地同他道谢:“如此,有劳郎君费心了。”
心跳得越发厉害,沈镜安握着茶碗的手指跟着收拢,唇畔亦勾起一抹笑意?来:“公主于某有恩在前,何须同某如此客气。去岁中?秋,公主可曾去汴河畔赏月了?”
“自是去了的。”
李令仪想起他亲手制作的花灯,便又道:“郎君送的花灯,我很喜欢,谢谢。”
沈镜安不善言辞,当下抓住这个话题,自是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公主喜欢就好,日?后若有机会再见,某还可制出更多不同样子的花灯来。”
李令仪点了下巴:“宣州和汴州皆是魏国的土地,日?后自然还会有相见的时候。”
还会再见。沈镜安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着她的这句话,极力克制住那抹喜意?,故作从容,仅以朋友的姿态对着面前的女郎发出邀请:“圣人准了某三?日?假,明日?某请公主去汴河上?泛舟赏景可好?”
李令仪心中?认可他的品行,认为?他是一位端方?君子,故而不做他想,只大?方?应下。
手心里的汗又多了一些,连带着手里的茶碗都变得湿滑起来,沈镜安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喜悦和唇角的笑意?,佯装淡然地搁下茶碗,“日?头渐渐大?了,公主晒得太久怕是要头疼的,还是去屋中?坐着罢。明日?辰时,某再令人来接公主过来。”
“好。”
李令仪的面上?尚还挂着温柔的笑容,唇齿间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柔,无端让人想起春日?里和煦的春风。
沈镜安没再多留,待吃完茶后,与人话别一番,离了别院骑马回府。
一时下了马,便有小厮迎上?前来。
沈镜安自将马儿交与他牵去马厩。
“家主,太原那处日?前递了消息来。”
沈镜安忙不迭将那信封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大?步流星地往上?房而去。
当下毀去火漆印章,取出其内的信纸,张开来看。
不曾想,竟是宋府中?的人将她接了去。
沈镜安忆及在晋州的日?子,她与三?郎都还小,不到十岁,却已?学会察言观色,处处小心谨慎,三?郎是男孩,倒还好些,二娘性子温吞,又不爱与人讲话,即便在府上?受了什么委屈也只是自个儿闷在心里。
他原是阿耶收养的,自阿耶死后,在府上?亦是人微言轻,帮不上?丧夫后归家的阿姊和她的两个孩子,偏生又没有读书的天分,倒是有些拳脚功夫,遂去投军,盼着能?凭借军功某得一官半职,往后也可成为?阿姊和二娘、三?郎的希望,却不曾想,那一别,竟再没有见到过阿姊一面。
若非另投宣武军,以战功博得圣人青眼,握了些权柄在手,只怕是连阿姊离开晋州后的踪迹也无法寻到,更遑论打?探到二娘的下落。
宋聿。沈镜安从不曾仔细去打?探过这个人的秉性,当下他既与二娘有了联系,少?不得差人去打?探一番。
二娘若还在他府上?,自当将人送还。
次日?上?晌,沈镜安与李令仪乘船游了汴河;又一日?,诸事皆已?妥当,沈镜安亲送李令仪出了城。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仲夏五月,李令仪乘坐马车抵达宣州,仍往敬亭山上?修道,自不必赘述。
西南的锦官城内,树木夹道,绿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