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赦之、丁狗连连点头,都道:“小郎说的是。”
郭赦之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说道:“小郎,方才贲休说高从事的朋友,一个多月前就已死了,那咱们底下来可该咋办才好?难不成,真的就从了这贲休的招揽,投了那什么董宪?”
“怎么?郭大兄你不愿意么?”
郭赦之朝屋外看了看,放低声音,说道:“小郎,这贲休何止是个贼寇,简直就是个贼寇!他的行径这般,董宪又能好到哪里?咱们若是投了那什么董宪,只怕往后要受罪不少!”
这话却是有些出乎了曹幹的意料。
未曾料到,郭赦之还能看到此点。
这一层,其实也正是他现下的忧虑之处。
数月前跟着曹丰起事时,曹幹是绝没有料到,造个反也会如此艰难!造反的危险性,他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在董次仲帐下时被董丹针对,离了董次仲,又被刘小虎、陈直觊觎,而下大队人马尚未到达东海,半道里又杀出个贲休、董宪,这些种种艰难,他是没有预料到的。
“如似荆棘丛生啊。”
郭赦之问道:“小郎,你说啥?”
在被迫用了刘昱为主后,曹丰问曹幹该怎么办时,曹幹回答曹丰了一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此际,这句话又浮上曹幹心头,他说道:“开弓没有回头路,东郡咱们现在是回不去了,而高从事的朋友又死了,於下咱们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
曹幹说道:“且待明日,见到董宪,看看他是何等样人后,再说其它罢。”
柴火已经生着,屋里还是冷,三人掩上屋门,坐到席上,凑在一处,将那干草盖在身上,权算起个取暖作用。正在说话,院里传来脚步声响。
曹幹停下话头,丁狗起身,去打开了屋门。
两个妇人低着头走到了门口,跪将下来,把手中的饭呈上,——是给他们做好饭了。
丁狗接住饭,这两个妇人半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抬眼看人,便慌慌张张的退出了院子。
只是简单的饭食,饼、酱和稀粥,和郭赦之他们在高长部中的日常所食无有差别。
郭赦之端起碗来,一边迫不及待地吸溜了口热热的稀粥,一边说道:“力子都说来有万余之众,名声那么大,可他部曲的伙食,跟咱却没啥区别啊!”
曹幹也端起了一碗粥,慢慢的喝着。
他没有回答郭赦之的话,心道:“区别肯定还是会有的,但这区别,不会是寻常兵士间伙食的区别,只会是力子都、董宪和董次仲、董丹他们这些大小头领之间日常享受的区别,放到底层的兵士来讲,能有什么不同?”
这两天行路,吃的都是干饼,被冻得硬邦邦的,如今喝着热粥,吃着热腾腾的饼,虽然简单,三人却如食美味,狼吞虎咽的,很快就把送来的这些饭食吃完了。
腹中饱了,身上亦就暖和了不少,不像方才那么冷了。
丁狗把碗碟收拾了一下,放到了屋外,正要将屋门再关上,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
丁狗看去,风雪夜色下,见是一人拽着个女子从院外进了来。
这人傍晚时在里外见过,是贲休的一个随从。这人拖着女子进到院中,呲牙笑道:“我家卒史言而有信,说要把里魁的女儿给你们快活快活,这不,就令我把里魁的女儿给你们送来了!”揪着那女子的头发,扔条狗似的,把她扔进了屋内。办完这事儿,这人转身离去。
如血的火光里,曹幹、郭赦之、丁狗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这个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