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本身不难拆除,然而松田阵平结束自己的任务到达萩原研二负责的炸?弹所在地后,炸?弹的液晶屏上停止的倒计时突然开始重新计时。
一声巨响后,他就再也没能听到萩原的声音。
“我早就告诉过他防护服一定要好好穿的。”松田阵平转身背对着清水凉,声音里透着努力压抑的颤抖。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幼驯染,警校几人组里两人的关系最好,就连就业也选择了同一部门。
他们做警察的,早知道生命无常,但任松田阵平怎么想,也绝不会想到好友的生命会这么快、这么轻易地定格在了22岁的初冬。
寒风凛冽。
他看向川端阿加莎,向来紧跟潮流的女人今天反常地穿了一身黑,像要奔赴葬礼似的。金色长发藏在黑色鸭舌帽里,只隐隐露出一点鲜艳的色泽。
黑色的衬托下,那张脸格外的白,仿佛反射着雪山的光。
“你……也不要太伤心,”松田阵平嘶哑着声音,在一片混沌迷茫的大脑里搜刮着安慰人的话。他不喜欢抽烟的,但这会儿却觉得,最好来支烟吧。
他要受不了了。
女人轻而又轻地呢喃道:“我没有伤心,你们只是……”她猛地顿住了话头。
你们只是什么?
松田阵平疑惑地在心里重复了遍这句奇怪的话。坦白来说,他和川端阿加莎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密。
一群人的关系里总有亲疏远近。对松田阵平来说,川端阿加莎是很聪明又靠谱的好友,是他幼驯染喜欢的女孩子,她似乎也刚好喜欢他。
她明明说着“我不伤心”,却压低帽檐不敢让他看她的眼睛。
“我走了。”
川端阿加莎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看着转身逐渐朝巷子远处的阴影里消失的黑色背影,松田阵平心头忽然涌上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压下嗓子眼的不适,叫了她一声,“阿加莎!”
她停住脚,恰好站在阳光差一步就要被吞没的地方回过头。因为帽檐的遮挡,松田阵平只能看到隐没在漆黑下一点苍白瘦弱的下巴尖,还有两瓣殷红嘴唇。
“有空的话……明晚一起吃饭吧,我叫上班长和江口,那几个找不到影子的家伙不用理会……我们很久没聚会了。萩他……之前也说想见你……”
那两瓣嘴唇轻轻勾起,“好啊,我也很想他们。明天见。”
然后她转回身,那道映照在松田阵平灰黑色眼睛里的身影逐渐走远了。仿若乍起的寒风,转眼消失无痕。
清水凉来到了爆?炸的发生地。
警方拉起的警戒线隔开了人群,断壁残垣横亘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清水凉很难想象不久前还和她打电话约她一起去吃冰激凌的男人此时就埋骨在这荒地里。
警戒线外的地上放着好多路人自发献上的花朵。
用于哀悼的花朵大多有着苍白而憔悴的颜色,但其实萩原更喜欢艳丽的玫瑰色。
满地的花朵里,没有人送上一朵玫瑰。
在匆匆忙忙的人群里,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没有比她更诡异的哀悼者。
看守的警察不知道往她这里看了几回,清水凉照旧不为所动,只是盯着灰色的土地发呆。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一个穿着小白裙的小女孩儿也来送花,她拿着一束雪白的百合。路过清水凉身边时不小心崴了下脚,清水凉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