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恐惧。
……
房间里,赫斯塔正在写日记,她闻声回头,见丁雨晴双眼通红地望着她。
“怎么了,”赫斯塔站起身,“……是刚和徐女士谈完话吗?”
“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
丁雨晴轻轻呼了口气,她整个人倒在赫斯塔的床上,“……我想和你聊会儿天。”
赫斯塔合上本子,“你说。”
丁雨晴望着天花板,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
赫斯塔将桌上的纸抽推了过去,但丁雨晴没有动。
“你知道吗,她真的想过逃走,”丁雨晴的声音几乎只剩一点气息,“在生下我姐以后,她有过一个笔友,她们每周都通信,什么都聊,那是个大她一轮的姐姐,之前一直在第三区定居,我妈为她写过一套组曲……”
赫斯塔陡然想起上次从阁楼翻出来的琴谱。
“你是说苗苗之前——”
“对,就是那本琴谱,”丁雨晴小声道,“我妈本来想寄给她的朋友,但对方说这太珍贵了,怕路上遗失,说好等见面的时候亲自听她演奏。”
“……她们见面了吗?”
丁雨晴的呼吸再次被眼泪打断,许久以后,她低声道,“她们约好一起离开十四区,去第三区生活,那个女人直接把她的全部证件都寄到了我妈这里,让我妈代买船票,我妈去了,但……约见的那个清晨,我妈走到了码头,又反悔了,她丢掉了自己的包,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跑回了家……她说那是春末夏初的时候,那一天突然很冷,她感觉那可能是一个预兆。”
说到这里,丁雨晴微微张口,她转头,看向书桌旁的赫斯塔。
“简,你知道她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上船吗?”
赫斯塔悲伤地望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在登船的前一周,她发现她有了我……已经一个多月了。”
赫斯塔目光微垂,仍然沉默着。
“雨晴,这不是……嗯,这不是你的——”
“我知道,”丁雨晴低声说,“她没有想怪我,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责任,但……”
丁雨晴深深地吸了口气。
“徐女士现在还想去第三区吗?”赫斯塔轻声道。
丁雨晴摇头,“我问过了,她说,‘人的勇气是有限的,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力竭了,再往后也不是不能再做,只是再没有那种念头了。’”
昏暗的房间,丁雨晴皱紧了眉头,她望着天花板上朦胧的光晕,“简,我好害怕啊……有一天……将来,某一天……我也会像我妈妈这样吗?”
更多的眼泪从丁雨晴睁大的眼睛里流下来。
“累了,倦了……没有力气,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念头,你知道吗,我现在——”
“我也给你开一张一百万罗比的支票,好不好。”赫斯塔低声说,“你现在就拿着这笔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