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我疏忽,对不住你,”崔町拢了拢袖子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险些跌倒,眼前发黑,扶住墙壁定了一会儿,才堪堪站稳,“我自向你爹娘请罪。”
“都起来,全福去请蒋老过来,春芜扶九娘起来。”他疲惫开口,语气是掩不住的倦色,随后,他又让人开窗、烧炭、点灯,屋里才终于像个样子。
没一会儿,又有仆役来报,说崔二爷和夫人已经到扬州了,崔町只说知道了。
这里兵荒马乱,崔町想起闻青轻,又找来仆役,让他带她去后山,等一切料理清楚,他再亲自去接她。
蒋老提着药箱出现在门口,看崔町神不守舍的样子,很有眼力见地没有说话。
他为崔翎衣看过伤口,诊过病,留下伤药和药方就离开了。
崔町又让全福去买药煎药。
待一切料理清楚,已是黄昏。崔町坐在床头,搅搅药碗。
崔翎衣长发披落,垂在榻上,低着头,温顺地咽下苦涩的药汁,轻轻说:“长兄,我自己喝吧。”
崔町将药碗递给她,声音很淡,问:“我想知道为什么。”
“长兄,若是遇上这种事的不是我,是轻轻,长兄当如何呢。”
崔翎衣抿了一口药,有点可怜自己:“长兄会很心疼她吧,会用金钱、权势、地位,包括您所掌控的一切,令负她的人付出代价,逼他写下和离书,是不是。”
她在这里待了这些时日,已经看明白了,只要闻青轻开心,长兄怎样都好的。
崔町起身点灯,安静听她说完,说:“我不会的。”
“若她和你一样,被逼得走到这一步,我只会给她一把剑,让她亲手杀了他,”青年温和的眼眸中,有清浅的烛光的倒影,他又挑亮一只烛灯,说,“之后倾尽金钱、权势、地位,包括我所拥有的一切帮她脱罪而已。”
崔翎衣怔了一怔:“若是那人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连长兄都难以撼动呢。”
“唯拼死报闻使君知遇之恩。”崔町平静接话。
他看着崔翎衣喝完药,想起闻青轻来时跟他说的话,有些生疏地摸摸崔翎衣的头发。
崔翎衣晃了下神,睁着水盈盈的眼睛看过来:“长兄……”
崔町收手,说:“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好好睡一觉吧,我让春芜来陪你。”
——
崔二爷与夫人一上山就见了崔翎衣,夫人抱着她好生哭了一场,崔翎衣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样子,请他们先去安歇。
崔町此时,来客院见他们。
“音平。”崔二爷迎上来。
崔町撩袍跪下,欲请罪,崔二爷连忙拉他起来,声音苦涩:“你已尽心了,这种事谁想得到。”
夫人听着,眼眶又红了一圈,强忍着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她如此决绝,如何能劝她回去啊。”崔二爷叹息。
夫人怒极,指着他的鼻子破口骂道:“她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让她回去!你可还有一点良心不曾!”
崔二爷也恼:“妇道人家!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