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的人都说他好看,但真论起来,他并不如简居深山的这位储君,江醒无论出身、容貌、才学,都是上上等,明仙自叹弗如;可惜大多数人不知道这些,江醒长什么样都可以,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太子殿下是死是活就是了。
明仙神游天外。
榻上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很快将目光收回,问:“你来干什么。”
明仙收拾好心情走进去,语气轻快,笑吟吟说:“来瞧瞧殿下死了没呀。”
江醒轻轻吹了吹苦药,微抿一口,道:“辛苦你惦记,立时还死不了。”
江醒身边的书童叫宋书,宋书看见明仙来了,连忙给他搬凳子。明仙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同他说起扬州近日的流言。
彼时他路过一小铺,听见被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东宫病得很重,现在正在青要山上养病。”
“青要山上虽然有神医,但万万比不过宫中的太医呀,殿下为什么不留在宫中呢。”
“当然是因为陛下不喜啦,倘若真心疼爱,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跋涉千里,也不怕病死在路上。”
明仙上前,问他们如何得知的这些,答曰,街头巷尾都在传。
他将这件事转述给江醒,问:“要不要查一查流言的来历。”
宋书气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妄议东宫,简直该死!殿下,何不将这些狂妄之徒收拢治罪,以表威严。”
“你别吵,”世人口中病得快死的殿下垂着目光,语气很平静,“你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固然可以为难他们,可我又能得到什么呢,徒增烦恼而已。”
江醒这样说着,自己也不是很开心,语气愈发冷淡,说:“随他们去就是。”
明仙于是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这件事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他把带来的药材全部塞给宋书,“我师父让我带来的,说是报偿殿下三月报信的恩情。”
宋书也收了心思,把药材收起来,说:“那位果真是崔院长要找的人吗。”
“正是正是,宋书,多亏了你,”明仙如是说,“若不是你传信,恐怕不会这么快找着。”
江醒迷茫:“哪个?”
“就是殿下在幽州见到的那个小叫花……”宋书讪讪,连忙修改措辞,“那位姑娘。”
江醒记忆回笼,并不在意,搅了搅药汁:“哦,那个脏兮兮的小东西。”
“你能不能别那么刻薄,”明仙语气幽幽,“听说我师妹挺好看的。”
江醒的态度十分消极。
他抬头淡淡扫了明仙一眼,语带不满:“你别摇了。”
明仙抬起右手,上面挂着一串铜钱,铜钱一晃,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细数铜钱的数量,正是十文,明仙凑到江醒耳边,故意摇摇手腕,煞有介事地说:“是仙乐啊,多好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醒觉得他太吵了,喝药本来就烦,被他弄得更烦了,江醒言语刻薄:“不值钱的东西。”
明仙冷哼:“这是我的卦钱,客人自愿给的!我昨儿算了一卦,特别准!你懂什么?”
明仙兴致勃勃地跟他谈起昨日,说自己如何起卦,如何看卦,如何仙风道骨地把卦象告诉客人,如何运筹帷幄地帮助客人脱离坎坷。
凤兮凤兮思高举,明仙拉着江醒的手,快乐极了,嚷道:“我就知道我是有天赋的,我一定能算准,从前被人当骗子,哼,磨难而已,我就该吃这碗饭啊!这正是上天赐予我的命数!”
江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