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竟不如这些乐器娇贵。
思竹放下乐器,带着他们上楼再入馨香间。
张小鲤因腹部伤重,每一步都走得颇为勉强,就连张十四,都是让楼内的侍卫背上去再放回轮椅上的。
这里和之前来时一模一样,莫天觉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推开馨香间的窗户。
张小鲤好奇地往下看,这是二楼,离一楼并不远,寻常人跳下去都不会有大事,下方就是停靠马车的地方,此时空空荡荡。这个角落在最东北角,往右看是高墙,封死了一切可能。
莫天觉扭头,又看了眼左边,这一列过去,都是停马车的地方,再往左——也就是西,便是花渡河,隐约可见河对岸那大戏台,此时也是冷冷清清的。
他试着在脑中模拟那夜的情况——下方挤满了熙攘的马车,车夫与鹰卫们百无聊赖地聊着天打发时间,可能还有人会抽点水烟、喝两口小酒取暖。
接着,花渡河那边亮起了璀璨夺目的烟花,众人不由得都往左边看去……
烟花的声音在脑中作响,光影浮掠之间,莫天觉依稀觉得自己即将抓住什么,然而那东西一闪即逝。
他睁眼,回头,看见张家兄妹凑得很近,像在说什么,好奇道:“张公子有何高见?”
张小鲤抬眼,内心尴尬得很——
张十四刚刚轻轻戳了戳她,跟她说自己的腿坐麻了,受不了了。
于是她只能轻咳一声,说:“我哥说……想再单独看看这房间,莫大人什么时候看完,烦请出去一趟。”
莫天觉疑惑道:“为何?我在这房内,有何影响?”
“因为,那夜这房内,最后也只有两个人——杨彦和阿奴。”张小鲤睁着眼睛瞎扯,“我哥想模拟一下当时的场景。”
莫天觉顿了一会儿,竟似乎被说服了,他说:“好,正好我想去楼下停马车的地方看看。”
张小鲤赶紧点头,莫天觉大步走出去,张小鲤赶紧关了门,确认莫天觉走远之后,低声说:“好了好了,起来吧——才坐多久,怎么就麻了?娇气!”
张十四站起来,一手锤着自己的左半边屁股,声音还有些委屈:“就是麻了,而且这个也闷得很。”
他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随手放在轮椅上,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贪婪地吸取着新鲜的空气。
张小鲤吓了一跳,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敢突然摘下帽子!”
张十四说:“现在又没有别人……那个莫大人,也会敲门。”
张小鲤愣了愣,说:“你怎么知道啊?哇,张十四,你变聪明了欸!难道单姐姐给你开的药,施的针,真的有效?该不会你最后会变回正常人吧?”
张十四蹙了蹙眉,说:“我本来就很正常。”
但说完之后,他就走向旁边的那个装饰柜,那是个对开的双门柜,似是杉木所制,黑漆断纹,一看便造价不菲。
张十四好奇地打开那柜子,里头进深颇深,半米有余,此时空空荡荡的,只有一点皱巴巴的油皮纸的纸屑,应该是之前包放在这里的乐器时落下的。
这装饰柜里头,先前应该装的就是那些比人命还金贵的乐器。
张十四突然说:“小鲤,你猜,我能不能藏在里面?”
张小鲤莫名其妙地说:“我猜这个干什么?!这是人家放乐器的地方,你别乱来。”
张十四却突然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居然真的走入那柜子中,而后从里一拉,将柜子给合上了。
张小鲤简直想怒骂,往前一步,正要拉开柜门,外面却突然传来脚步声,那不是莫天觉的脚步声,而是蕊娘的,她还走得很快,很显然,是朝着这间屋子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