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还没说章家怎么就突然有钱了呢?”有人追问着说道。
“就是,没听说章家最近有什么发财的事啊?”
“那章大勇原来不过是有个好爹,在湖州当厨师,手艺很是不错,听说在湖州还安了家。可惜了了,章大勇老实木讷厨艺平平,没继承到他爹的好手艺,到现在还没混上掌案大厨呢!”
“他爹死后,他们夫妻嫌在湖州开销大,又兼儿子上书院念书要费不少银钱,为节省开销,这才搬回乡下老宅来。”一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捋着胡须说道。
“不是说他妹妹嫁到湖州城了嘛,听说他妹夫是经商的,靠着贩生丝和白茶发家的,很是阔气!那家中的宅子就有三进!下人少说也有十好几个,那章大勇媳妇没少上门打秋风,回回走一趟,回来车上都装了不少东西呢!”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艳羡的说。
“说不定是他妹妹给的呢!”
“他妹妹给的!哼!”鹰钩鼻子中年男子哼笑着摇头。
“你又知道什么小道消息了?”旁边的人见状问道。
鹰钩鼻中年男人卖着关子,拿手指了指空着的茶碗,示意着。
旁边的人明白过来一笑,说道:“嘿!你这人!还卖起关子来了!掌柜的,再来碗茶,有点心拿一碟来!”
掌柜的听见人招呼生意,赶紧上前来斟了满碗热茶,再送上一碟点心。
鹰钩鼻中年男人见状这才开口接着说道:”你们都知道章大勇她妹妹吧,那打小就出落的漂亮,要不然那陈安平也不能见了一面,就上门求亲。要说那陈安平也是能吃苦的,到南浔辑里村贩生丝,再运到明州、淞江,那水路是谁都能走的?多少行船的人遇上水匪,杀了人,抢了财货,烧了船,连尸首都寻不到。”
“哎!谁能想到,运道到了头,前些日子一病死在外头了,还是仆人就地买了棺材装殓了送回来!”鹰钩鼻男人叹息道。
听着这些人议论自己父亲,陈幼筠低着头,强忍着眼泪,使劲拽着母亲衣角的手指都泛白。
“章大勇他妹子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又没有男丁继承家业,那家产还不知道落到谁手里了呢!”有人开口说道。
“他妹子不是可以从陈家过继嗣子吗?”有人好奇的问着。
“前些日子说是过继嗣子的人选定好了,两家都在立嗣单上签了字,都宴客了,就差去官府登记,谁知那嗣子一家又反悔了!”鹰钩鼻男人吹了吹茶,说道。
“说是要重新挑选嗣子,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
“这么说来,我好像知道章大勇他们买水田的钱哪来的了”有个留山羊胡子的男人喃喃说着。
他有次外出办事耽搁了,回来都到后半夜了,走在章大勇家附近,远远看见,章大勇在抬着东西下车,他还寻思章大勇大半夜的在干啥呢?
旁边人问他“你小声嘀咕什么呢?”
山羊胡子男人,赶紧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没根据瞎猜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好了好了,别人家的事情我们操那么多心干什么!都吃好喝好了吗?歇好了,就都出发吧!晚了就进不了城门了!”有人招呼着。
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离开茶铺,开始赶路。
刚刚还热闹如市集的茶铺,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剩灶头的茶水壶,呜呜响着,冒着白烟。
陈幼筠心沉到谷底,连车夫大哥招呼母亲和自己上车赶路都没有留意,只是浑浑噩噩、机械的跟着母亲一起。
不同于上午来的路上,游玩般的轻松心情,现在陈幼筠满脑子都是刚刚那群人议论的舅舅舅母家的事情。
看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跟舅舅他们一个地方的。
太阳慢慢向西沉下去,刚刚还炙热的天气,慢慢的有厚重的云彩堆积,起风了,路两边的树木随风摇摆着……
陈幼筠现在心情十分沮丧,也许自己是错的,不该为了还债就和母亲建议来投靠舅舅舅母家。
她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