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几步之遥对峙起来,秦瑨颚线紧绷,不想惯她的臭毛病,提步走向沈霖。
本以为她会害怕追过来,谁知她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杵在原地没动弹。
这让秦瑨进退两难。回去就会助长她的气焰,不回,把她真放那也不安心。
眼瞧天色渐晚,他抿紧薄唇,无奈倒回去,背着她踏过泥淖。
“行了,下来吧。”他屈膝下蹲,身后之人却好像粘在了他背上。
“我累了,你再背一会。”
软乎乎的吐息让他全身发酸,他往一侧歪头,颇为无奈,“我也累了,下山的时候背了你多久?你就不能让我歇歇?”
“不能。”姬瑶对他扬起眉梢,娇美柔婉的容颜上挂着与之不相称的挑衅况味。
这分明就是故意整他!
秦缙咬紧槽牙,反复下蹲几次,可那细胳膊细腿儿把他死死勒住,横竖都不肯下来。
沈霖在前面驻足流连,不时拿余光轻瞥他们,像在看耍猴一样。
秦瑨老脸都快丢尽了,逼不得已,只能背着姬瑶走进村子。
劳作一天的村民都已归家,吃饱喝足便站在街上唠家常,看到少年带着两位陌生人进村,俱是拿出好奇的眼神打量他们。
姬瑶毫不怯懦地回视,欢愉褪去,留给她只剩失望。
这些村民肤色黝黑,穿的破破烂烂,整座村子都是泥坯草盖的屋舍,弥漫着穷酸之气,条件可想而知。
有人道:“沈家郎,这两位是谁?”
“外道过来的朋友。”
少年含糊其辞,带着他们走进一处逼仄的院落。
院子周围立着竹篱笆,正北一间堂屋,两侧各有厢房相连,正东则是黑漆漆的厨屋,这便是少年的家。
秦瑨这才得以放下姬瑶,抬袖擦掉额前薄汗。
少年放下被笑道:“寒舍不周,二位请进。”
少年客气的将两人让进堂屋就坐,与他们攀谈起来。
原来少年名唤沈霖,今年十七,与姬瑶同岁,是个秀才,父母已不在人世,家中仅有他一人。这个村落名叫做莫岭庄,拢共不到三十户,往西北走百里便是距离最近的佘县,那边已进入山南东道地界。
穷乡僻壤,消息阻塞,沈霖并不知道前几天郫县渡口发生的夜袭事件,更不知道朝廷生变。
他沏好茶,将粗瓷茶碗呈了秦瑨,复又呈给姬瑶,怯生生道:“娘子请用。”
姬瑶对偷窥一事耿耿于怀,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接过茶盅后狠狠剜他一眼。
恰是这一眼,让始终不敢正眼瞧她的陆霖迷失了几分神志。
他一心只读圣贤书,鲜少见过如此貌美的女郎,朱唇皓面,容如艳瓣,一双杏眼清澈如泓,回盼流波,写尽了人间的刻薄与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