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之间,范镰靠在床上静静的思考着范家兴起的点点滴滴,自从父亲开始走上经商的道路后,他就一直追随左右,把广德号一点点做大的人正是他们父子两个。
那时候范儒在干什么呢?在闭门读书,读四书五经。按照父亲的说法,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最好让他考取个功名,这样才能光大门楣。至于家里的老二,那就跟着经商吧!多多赚钱,然后供应哥哥去考取功名。
可惜自己的哥哥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糊涂蛋,学业到了举人这一步就没有丝毫的寸进,整天想的就是用兄弟赚来的钱买房子,买地。而且花钱如流水一样的结交京中的权贵,想要恢复家族里那个皇商的地位。
不仅如此,当他成为家主之后,反而变的更加刚愎自用,非要把自己的家族装扮出一副诗书传家的模样来,各种各样森严的规矩他是一点都不拉,全都在自己家复制了一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前范镰为了家族的利益都忍了,可是今年这个大哥居然变本加厉,逼死了自己最爱的妾室,现在甚至又把魔手伸向了虎妞。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为了虎妞娘俩,都没有续弦,现在正房位置都是空的,她们娘俩就是我的心头肉啊!你害死了虎妞的娘,现在还想用11万银子来要挟我吗?不就是不走公账吗?我不在乎……”
范镰想到这里狠狠的一捶床榻,他甚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大不了分家,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一次……”
正说着呢?突然窗外传来低沉的叹息声“唉……范掌柜要是早有这个觉悟,又何至于此啊!”
“谁?”范镰当时就坐起来了,紧接着房门一推一个熟悉的面孔钻了进来。
“肖先生!”范镰当时就喊出来了,吓得肖乐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我的老掌柜啊!您这是想害死我不成?我这辫子都没留出来呢?你再把官府的人给招来……”
范掌柜当时就激动了起来,一个劲的咳嗦,肖乐天赶紧扶着他轻轻的拍打后背“老掌柜不用多说了,情况我都知道了,我这次来就是来解决老掌柜眼前的危机的。不过……我想问问范掌柜的,您的胆子到底有多大?您的勇气又有多少呢?”
范镰干咳了一会,满脸通红的看着肖乐天“肖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有一套大富贵想送人,可是需要胆子极大的商人才能吃得下。如果老掌柜连分家都不敢的话,恐怕这套大富贵您是吃不到了!”
“大富贵,究竟有多大?”一说到生意,范掌柜当时病就好了三分。
“多大?呵呵,大到洋人在你面前都要客客气气的,大到你能跟洋人政府坐在一起谈买卖,大到最后连满清这个朝廷都不敢杀你……”肖乐天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去的这句话。当时范镰就吓出一身的冷汗。
“分家?洋人?朝廷?我的娘啊!先生您这是在逗我玩吗?”范镰很显然是被肖乐天的口气给吓到了
。
别说什么洋人和朝廷了,在古代礼教里分家都被认为是不体面的,甚至是大逆不道的。晚清社会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分家的,除非穷的过不下去,或者家族实在太庞大了这才会有人考虑分家的事情。
如果范镰现在提出分家,先别说能分到多少财产,就凭四里八乡人们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死,而且无数相与也就是合作伙伴们,也会重新审核范镰这个人。甚至断绝合作关系,因为他们觉得你这个人不忠不孝。
说白了,一旦分家受的罪比脱层皮都严重,刚刚范掌柜所说其实就是病中的气话而已,没想到居然让肖乐天给听见了。
“范掌柜,我实话跟您说吧!这套富贵太大了,我可不想给你那个哥哥分一星半点,而且这套富贵需要人严守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说道这里,肖乐天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黑口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床榻上。
当时范镰眼睛就瞪起来了,好家伙一床榻上全是东珠啊!都是顶级的东珠,还有大块的翡翠加羊脂美玉。范镰家族里也经营当铺生意,他的眼光不亚于高级朝奉,心里稍微一估算就这一袋子宝贝至少值三万两。
“肖先生,你这是何意?”范镰赶紧把床上乱滚的东珠一颗颗的收集起来,摸着温润的手感,老头心里都有点哆嗦了,这圆润度再加上如此大颗,都快赶上王爵朝珠所用的标准了,这要是送到北京城去……老头都不敢想这得多抢手了。
“这样的宝贝我今天带出了五袋,我想足够你躲过这次的难关了吧?”肖乐天笑着看着范镰好像知道这个老头打死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范镰现在哪里还有一丝的病态,身为大清朝顶级的职业商人,他有绝对的专业素养。这时候老头恢复了往常生意场上的精明,他起身站在地上向肖乐天深深一躬身。
“肖先生在山神庙救了整个商队,按说我们都欠了您还不完的人情啊!现在您又要出手帮老头我度过这个难关,说实话老朽我惶恐啊……先生您还是痛快的掀开盖子吧!这个闷葫芦在下是一点都猜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