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凄凉,面上仍努力的保持平静,“刘嬷嬷,我并未碰她,她的伤与我毫无关系。”
刘嬷嬷是方氏的人,织秀挑衅只是第一步,她自己也是重要的一环,所以置若罔闻道:“君小姐,你没有爹娘,在我们府里等了十年是挺辛苦的,但是一个姑娘家思春是要不得的,低头跟织秀赔个礼吧,一会夫人那里也不至太过难堪。”
思春?好大的帽子啊!
君梨瞅着刘嬷嬷那张不怀好意的脸,目光再徐徐扫过那些好事之徒,高高昂首,铮铮有声,“此事与我无关!”
“那就只有到夫人跟前论理了。”刘嬷嬷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下巴,“走吧,我的君大小姐。”
三个人被带到了后面的庭院。
片刻之后,当家主母方氏被一群婆子婢女簇拥着进来了。
她年方四十,容貌端庄,气质淑华,一件楮色缎织云纹对襟袄将她的身形修饰的恰到好处。头上的珠翠更是闪闪发亮,彰显着她当家主母的尊贵与荣耀。
“什么事?”方氏稳稳坐下,看着织秀血乎乎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这一问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快她就要把那个碍眼的臭丫头打发掉了,心中不由狂喜。
“夫人,您让奴婢去取酒菜,奴婢去了,半路遇上君小姐,她恼恨奴婢与大公子亲近,故意使坏让奴婢摔跤,您看,您看。”织秀恶人先告状,把她的双手抬高了给方氏看。
方氏近身,煞有介事的瞧了一遭,蹙眉咂嘴,“阿弥陀佛”不知念了多少遍,这才返回了座位。
“君梨,你八岁入我府门,这些年吃穿用度一样不少,我没有对不住你吧?”
她抿唇,摇了摇头。
是没少,但微薄的可怜,无论吃食还是衣料都是府里最次的。每回缺斤少两去找那些婆子,都要准备一堆笑脸,一箩筐好话,得到的却是无尽的抱怨和无情的讥讽。
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你是个外人,你没有资格待在这里。
其实她并不想待在这里,无数次的想过离开,可惜庭院深深,婆子专横,月亮门上还有专人把守,别说出府,就是前厅她都没能踏足一步。
这种进退两难的日子她熬了十年,今日,是要撕破脸了吗?
那也很好,若肯放她离开,她求之不得。
方氏继续往下说道:“织秀虽然是个婢女,却与一般奴婢不同,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兰舟已经及冠,如今又有功名,少不得需要个人贴身伺候。作为母亲爱子心切,我肯定要为他妥善安排,不让他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才把这个可心的丫头送过去,这番苦心你可懂得?”
还是那个熟悉的调子,假惺惺的让人恶心。
她点头,“君梨明白。”
“我看不然,”方氏从鼻腔里重重的喷出口气,声音高亢许多,“你若懂得怎会做出这般血腥之事?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你打她却是为何?……要么你是在恼我,对我不满,怪我没为你做主是不是?”
君梨回道:“没有。”
“没有最好。”她喝了口茶,叹气,“有些事不能***之过急,等老爷回来自然会有分晓。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如此莽撞,抛却了一个女儿家应有的矜持,难道这些年我对你的教诲还不够吗?”
说到此处,她痛心疾首,一只手***胸口微微闭眼,仿佛喘不过气一般。
君梨看她如此,心里发笑。
论演戏这是个戏精,扮柔弱,装贤淑,真真是把好手,然后话里藏着刀子,刀刀想要致人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