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瑱也有点心里没谱,但是终归还是按捺住了自己。他死死地盯着监控器的画面,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终于看见了王山坐不住站起身来,一脸焦急地想要去门口拉开门,却无济于事,只有无能地吼着:“明珠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他知道到了突破口,立马起身推开了房门:“你既然想杀她,为什么还关心她?”
王山垂着头,指尖深深地抠进了掌心之中:“我不想杀她的,我就是想听她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可是……小宁刚死,她就带男人回来,我还活着呢,她就是这么羞辱我的?还有……她说没有小宁这个累赘了,她终于能和我分开,和别人远走高飞了。我没有忍住,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呢?”
贺瑱想要设身处地地站在他的角度上,可又想起了宋知意说他的共情能力太强了,顿时偃旗息鼓。
他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冷漠而又悲悯地看着王山:“杀人是犯法的!那个男人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王山,你要坐牢,甚至可能被判处死刑,你知道吗?!”
“我知道……”王山抬起头,一双枯井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澜,“可他该死!他说他跟着小宁到了公园,他看见小宁坐在湖边哭。他觉得是小宁连累了明珠,如果没有小宁,明珠早就不会选择这样的人生了。所以、所以他把小宁……他把小宁按进了水里!是他害死了小宁,他不该死吗?!”
“什么?!”贺瑱也没想到事实真相竟是如此,王宁竟然是这般被母亲的情夫折辱致死的。
王山深吸了一口气:“那男的叫钱仁,是我们两个的大学同学,当时就都追过明珠,但是明珠选择了家境更好的我。后来生了小宁,等他上了初中,需要更多钱了,我就愈发地努力工作,经常出差做项目,几个月半年的不能回家。”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又是怎么重逢勾搭上的,我根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如果、如果不是我今天撞见了,我还被蒙在鼓里……”
“他们知道我妈老年痴呆,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在我妈眼皮子底下幽会。一开始是背着小宁的,后来有一次被撞见了,那男的就刻意让小宁躲在门后看了个一清二楚,看着他和自己的母亲乱搞!”
“后来……明珠也知道了,她每天就告诉小宁,是他这个包袱拖累了自己。她根本不像个母亲,她用烟头烫小宁,羞辱小宁的人格!她配当个妈妈吗?她配吗?”
“贺警官。”王山突然唤了贺瑱的名字,抬头看向贺瑱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吗?”
贺瑱摇摇头。
他就继续说:“是钱仁,钱仁亲口在我面前说的。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马上明珠就会和他双宿双飞了。他看着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可悲的小丑,我实在没忍住、实在是……”
他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贺瑱努力吸收消化着这一切,本来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手,没由得停住了。
谁不可怜啊。
“咚咚咚”三声,敲响了审讯室的门,也打断了贺瑱的一切思绪。
“老大。”是陆何推开门,朝着贺瑱扬了扬手机,示意贺瑱出去后,又说,“刚医院来消息了,黄明珠醒了。她说,让我们放了王山,人是她杀的。还有……”
贺瑱已经是被这一连串的信息量折磨得脑仁生疼,也就不怕陆何下一句再炸裂的话了。他揉了揉酸胀的额角,眯着眼睛问:“她还说什么了?”
陆何砸了咂嘴:“她还说,钱仁没杀死王宁。王宁后来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