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忽然有了个堪称诡异的猜测,她收敛了眼中的趣味和审视,开口道,“你知道我师父从无上宗下来需要多长时间吗?”
“若这人能在一息之内杀了我,那算我今天的确不该毫无防备莽撞进阶。”
“但……”林渡微微抬起下颚,勾唇蔑笑,“可能吗?”
危止一噎,他总是说不过这个小病秧子。
佛修继续低头默默干活,拎着不知何时已经如同死狗般的人,将他打包扔进一个粗麻布袋里,喀嚓喀嚓声不绝于耳。
“临湍仙尊……那人大约是我们无上宗追杀的一群人之一。”林渡倒是没忘了正事。
“那面具上的图腾,我曾经在兰句界见过。”
“我知道,我看到凤朝签署的宗门追杀令了。”
临湍顿了顿,复又补充道,“胆敢截杀无上宗弟子,该杀。”
林渡欲言又止,既然是追杀令,那这佛修一副杀不完要把人打包带走的模样是个什么意思。
那可不是自己人,甚至连中州人都不是。
中州佛修寥寥,佛修的聚集地在云摩罗,从中州还要向东南很长一段路。
云摩罗八大佛门,密宗为最,危止便出自那密宗。
中州道修主流修内丹,跟佛修不是一个路数。
这人是实实在在的外人。
临湍过去轻轻摸了摸林渡的头,“这件事有我们大人呢,你别管。”
她的指尖是温凉的,林渡眨了眨眼睛,忽然下意识拉住了临湍的衣袖。
已经有了两千多岁的高阶修士愣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时没动,默许了这个有些冒犯的动作,将目光落到了这个逾矩的小师侄身上。
小孩儿仰着头看人,巴掌大的小脸脸上显出一份莫名的孺慕,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方才分明对着危止是疏冷甚至带了戒备的杀意,像是警惕的狐狸,这会儿却完完全全用依赖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初生的奶猫。
临湍晃了一下神,先前冰冷的桃花眼中疏冷融化,她伸出了手,又摸了摸她的脸,“无妨,信我。”
“那,师伯你现在就要走吗?不和我们新弟子一道用个年夜饭?”
林渡想,这回一松手,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见这个任务对象一次呢,她至少德留个下次再见面的理由,再不然留道气息以后方便传音也行啊。
不知道这句又戳中了临湍内心的什么,她的目光悠远了起来,盯着眼前的林渡看了一会儿,接着轻轻笑起来,混着酒意的嗓子微微沙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我就不去了,等你大了,来禁地桃林,找我喝酒。”
危止忽然插嘴,“你们那帮光顾着吃的小孩儿终于想起来要看看你这个进阶的人了。”
临湍看了危止一眼,“打包带走,不许见血,到时候吓着我的孩子们。”
危止轻笑一声,“我是佛修,眼里见不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