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将眼前少年人的躁郁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看他片刻,忽然问:“是那个和你关系很好的同学?一起午休搭伙吃饭,上次在他家小区门口见过的那个?”
林简垂着眼皮,闷闷地“嗯”了一声。
“原来我总以为,即便是朋友,能和你亲密到那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沈恪顿了顿,很轻地笑了一声,“还有让我更意想不到的事。”
可能是林简这段时间对“亲密”两个字过于敏感,再度勾起一丝他极力隐藏的、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心思,沈恪话音刚落,林简便抬头直白地打断他:“是,所以你能不能不管我了?”
这下,沈恪的眼底终于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
而林简的后悔来得只比他的眼神晚一秒。
他心想,我在干什么?
无声的沉默像是裹着一千根无形的针,每一根都精准地扎在林简心脏的位置,他几欲开口,想说不是这样的,说自己口不择言,说自己慌不择路,但最终也只是动了动唇,没说出一个字来。
就让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吧,林简自暴自弃地想,让他知道我再不是他心里那个标准的“好孩子”模样,让他知道我有多不堪,又有多龌龊。
林简以为沈恪会沉默不再理会他径直离开,或者会低声斥责他的乖张无礼,但实际上,他都没有。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须臾,林简只等来了对方很轻的一句笑声。
他怔然抬头,就看见沈恪对他弯了一下眼尾,用很温和的、还带着一丝哑意的嗓音说:“叛逆期的中二少年,原来是这样啊。”
林简:“……”
沈恪似乎是想抬手揉一下他的发顶,但看着面前清冷高瘦的少年,那只手还没有伸出去就顿了下,随即又垂落在身侧。
也对,马上要十七虚岁了,十七八岁的心性最是桀骜难驯,遑论林简这样孤拔冷冽的少年。
沈恪微微叹了口气,眼中的笑意居然夹杂着几分怅然,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虽然你不小了,但是离成年毕竟还有好几百天,知道你们这么大的人都不爱听家里唠叨,那我以后也尽量少说,不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还是要有个分寸。”
“……”刚刚扎进心脏的那一千根针此刻全部化为丝丝缠绕的棉线,一圈圈箍紧,密密匝匝勒得人喘不过气。
“行了,去洗澡睡觉吧。”沈恪说完便转身上楼,林简在灯影中抬起眼睛,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最终顺着楼梯,消失在二楼转角处。
他在原地沉默地站了许久,半晌,低头自嘲一笑。
看,即便你突然在他面前打滚撒泼、蛮横发疯都没有关系,他依然会温和地包容那个浑身带刺的你。
因为在他眼中,你永远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