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只有外屋漏雨,木槿将水桶放在下头倒勉强能挺住。
待下雨时间越来越长,竟连里屋也开始漏雨,她便不得不跟崇文求助了。
王家屋顶上同样有几处漏雨的地方,虽然没有木槿家这般严重,崇文到底一道修好了。
崇武在下头给兄长递东西,刚开始下雨时崇武开心极了,结果阴雨连绵数十日,崇武的心情委实不算好。
“咱们的房屋都漏雨了,织女镇还不晓得什么情形呢。”崇文在屋顶看着底下的木槿与崇武如此说道。
是呐,东小庄的砖瓦房甚至都会漏雨,织女镇除却里正和乔掌柜两户人家,其余皆为茅草屋,指定更为严重。
他们的猜测没错,织女镇早几日便因为房屋漏雨而闹得人仰马翻了。
南方多雨,人们在建造房屋时当然有考量此处,并非完全用茅草与泥土盖房。
考虑到多雨的气候,房屋的四壁由夯实的泥土构成、屋顶则由茅草和部分瓦砾建造而成,并且使用泥土作为粘合剂,上百代先人智慧的结晶不容小觑,寻常下雨雪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即使偶尔漏雨,依旧可以勉强应付下来。
最最难熬的属于夏日下暴雨,南方本就多雨,下大雨的概率远远高于北方,人们的房顶屋檐倾斜角度更大,饶是如此,下大雨时房顶仍会漏雨。
幸运点的提前修补过屋顶,整间屋子只零星几处漏雨,用锅碗瓢盆在下头接着便是。
有的人家房顶甚至会出现不小的窟窿,全家人身上皆被淋湿,蜷缩在漏雨少的角落里,心心念念期盼雨赶紧停了罢。
面对每年至少遭遇一回的劫难,善于忍耐苦难与不公的底层人似乎早已麻木,他们像个提线木偶般按部就班生活着,种地、收粮、吃饭、饿肚子以及死亡……
今年的雨季似乎提前到来,连绵数十日的阴雨天将人们折磨得苦不堪言。
屋顶被反复修葺与遮挡,却仍有雨滴落下,落到屋子里、落到人们头上身上。
陈寡妇家便如此,陈寡妇手巧能干,但却无法单靠她一个人修整房屋,每年的阴雨天都格外难熬。
起初几日,陈寡妇总想着再忍忍便能过去,然而后头雨越下越大,屋里头一股子潮气,等到这两日,屋顶上的窟窿反而越发大了。
无奈之下,陈寡妇吩咐麒麟看家,她去族里老五家求助。
老五两口子向来愿意帮衬她们孤儿寡母,陈寡妇同样是个有眼力见的,从来不仗着老五两口子的好心得寸进尺,反而尽自己所能给夫妻俩好处,多年下来,两边倒生出许多默契来。
老五媳妇开门见到陈寡妇,不用想就能知晓她为何而来。
她将陈寡妇迎进屋里,此时陈寡妇蓑衣上的雨滴沿着衣裳的纹路淌下,不一会儿地上就变得潮湿。
老五媳妇大致能猜到陈寡妇此行的目的,她为难地说:“孩子他爹昨天上屋顶上修补,预备下来时雨下的越发大,竟不慎打了个出溜从上头落了下来。”
老五如今还在**躺着,幸好不曾伤到骨头,否则对于这个小家庭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只是帮衬陈寡妇却是不能了。
作为寡妇,陈寡妇比寻常妇人更在意名声,她虽然担心老五的伤势,却碍于男女有别到底不方便进去瞧,只在外头安慰了老五媳妇几句便离开了。
陈寡妇走在泥泞的道路上,鞋子全然湿透,抬眼望去,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不由得生出许多茫然,她着实不知道该去向谁求助。
危难当头,按理说麒麟的亲叔伯最应该照应母子俩,奈何几个人皆黑了心肝,不欺侮她们已经算好的,实在无法指望麒麟的叔伯帮忙。
定在原地许久,陈寡妇抱着最后的希望往织女镇东边走去,那正是东小庄的方向。
自打车队在东小庄安顿下来,陈寡妇同东小庄众人关系一向不错,后头又兢兢业业教东小庄妇人们谋生手段,如今她有难求到头上,东小庄的人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木槿开门就见到浑身湿透的陈寡妇。
陈寡妇穿着蓑衣,按理说不该被淋成这般模样,木槿猜测她已经在外头淋了好久的雨才如此。
“嫂子,你快进来。”木槿好忙将陈寡妇请进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