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鹿画完眉,开始敷香粉,一边打趣,“往日在临安也不见殿下这样,如牛饮水,灌水如灌田。”
“不就多吃了两口水嘛。”虞馥瞪眼,糯糯的嗓音没有什么威慑力地反击,“你这小妮子真真坏焉,姆妈今日做的桃酥,喏,本公主是一块都不会留给你的,不,是一口也不。哎呀,姆妈你别笑,评评理嘛……”
张姆妈看着两人幼稚打闹,连连失笑,“中原不比江南湿润,饮水多有好处,鸣鹿是个傻的,不懂其中道理,殿下做得才对。”
虞馥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
鸣鹿见她这副骄傲的小模样,也不由失笑,抬手为她描花钿,抹唇脂,“好好好。”
近卯时三刻,虞馥着盛装前往长信殿赴邀,经过九重宫门,下辇步行。
天地霜雪,凌凌寒风扑面袭来。
她吸了吸鼻子,顿觉鼻腔内一阵干燥发疼。
风动,依然吹不起她身上的金绣红罗褙子。
延国的锦缎宫装有些繁琐沉重,让她有种喘不过来的禁锢感,忍不住怀念起临安府绣制的轻纱百水裙来。
她轻叹,慢慢适应罢。
长信殿位于长乐宫东南角,是延国历代太后居所。
虞馥被宫人引路进寝殿时,延太后正在制香。
香炉袅袅,烟缕连绵。
虞馥脚步倏地一顿,目光凝了凝。
没想到,进殿的这一刻,她先注意到的不是太后本人。
而是在太后身后。
有一架巨型琉璃屏风,赫然而立。
虞馥晃了晃神,眼里泛起惊艳。
琉璃工艺之难,难于上青天。
是以民间把琉璃看的比玉器还要珍贵几分,前朝亦是将之奉为国宝。
而眼前这块琉璃,更是琉璃之最。晶莹巨大,剔透如水,光影变幻瑰丽,美得夺目。
此刻,太后也正是端坐在此景之下,沐浴圣洁的光辉。
虞馥视线慢慢回到长信殿主人身上。
女子侧身高坐凤台,牡丹纹袂尾长长铺设于锦毯,蓬发戴华胜,抹额镶珠玉,雍容富贵。岁月不败美人,红颜诉说着流年韵味。
眉眼倒是和沈离疾有几分相似。
虞馥若有所思,叠手行礼,“太后娘娘千岁,万福金安。”
延太后转目,端量她片刻,缓缓笑了,眼尾抹出柔美的鱼尾纹,“便是这孩子罢。”
“禀太后娘娘,是她。”一位高髻贵妇端坐在左席,恭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