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跟他说,姐姐嫁人享福去了,以后再难能见到她了。
可只要姐姐过得好,他就替姐姐开心。
纪世子被小屁孩儿一屁股就挤开了,他只得坐到姐弟的对面。
荣令宽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前日他写的治水方略给她看。
“姐姐,前朝的周曙光先生的《河防摘要》《河防述言》我都看完了,这是我写的。”
纪世子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河防?你这个屁大的孩子还想学大禹治水?”
屁大点儿的小孩儿居然写的是治水。
纪韫璋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昨日荣佩兰说荣令宽对杂记水文有很深的兴趣,还以为只是喜欢看看猎奇书罢了。
荣佩兰有些好笑地看了眼纪世子,“怎么,人小就不能志大?”
纪世子轻哼了一声,“一个小屁孩儿他懂什么叫治水吗?懂大水到底从何而来吗?”
荣令宽原本在谢家时对纪韫璋积攒的那一点好感,全在他那一句小屁孩儿中消散殆尽。
他小小的脸鼓着,一副你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
“水畅则河清,天下河流,多有淤塞,大雨一来,排水不畅,漫过堤坝自然就发大水。”
“……”
纪世子对这些确实不懂,他没想到有一日还有被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噎住的一天。
荣佩兰不好让纪世子太过失了颜面,手中的团扇轻轻拍了下荣令宽的头顶。
“纸上得来终觉浅,你也莫太得意。”
她看着肖似父亲的弟弟,只得暗暗叹息。
荣父去世的时候荣令宽还未出生,而荣佩兰是荣父一手教养长大,但最像荣父的人还是宽哥儿。
荣父明石居士的才名远扬,却只做了三年的官就辞了官,此后带着妻女踏遍山河。
他留下的手记《星宿海记札》就是吸引荣令宽沉迷水文记事的启蒙书。
荣令宽自小就展现了不同于别的孩童的天赋,舅舅谢清德还想培养外甥能在科举上有所得,可惜荣令宽的发展却朝着他不能预料的方向狂奔。
明明聪慧过人,却只爱旁门左道,科举正文一概不学。
荣佩兰却觉得人这一生能随心所欲本就不易,若是荣令宽的志向如此,能继承父亲的衣钵,也算是了全父亲未完成的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