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四年,秋。
一身洗得得发白的蓝色棉质长衫,身后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箱。
头上挽发的簪子是磨得发亮的木枝,后领口还能看到磨起的毛边,脚上的鞋跟也打了补丁。
“平元啊,大娘没别的东西,这些鸡蛋你带着!”
“还有这件衣衫,是去年给我家铁蛋儿做的,还只穿了两回,你也拿着!”
“平元兄弟,这都是俺媳妇儿烙的饼子,你带着吃。”
“荣大哥,这里双鞋是我娘给我做的,京城这么远,你带着。”
小小的村口,男女老少,将这个年轻的书生团团围住。
荣平元的怀里被乡亲塞满了东西,都是并不富裕的乡亲能拿出来的所有好东西。
一个与他有三分相似的男子将一个蓝布小包放进他的手中。
“二弟,钱不多,你拿着。”
荣平元捏了捏,蓝布包里是一些碎银角。
他抬头看向这个满面苍霜的同胞大哥,“大哥,你哪儿来的钱?”
荣大哥抿唇一笑,“我把咱们家的地卖了。”
荣平元眉头微皱,“你卖地做什么,我说了县里有路资。”
荣大哥,“县里有路资,但你吃饭还是要钱,总不能吃喝都管人家要。”
“你放心,我在县里找了个扛包的活儿,收入不比家里种地差,还方便高儿上学堂。”
荣平元捏紧了手中这几块碎银,“大哥,我一定把咱们家的地赎回来。”
宋大哥拍拍他的肩,“不打紧,大哥没别的本事,就只有一把子的力气,你好好考,剩下的不用多想。”
给鸡蛋的大娘看了看日头,“别耽误了,早些走,别误了正事儿!”
荣平元拎着一兜子乡亲塞的吃食,坐上了老张头儿的牛车。
“张叔,给。”
他掏出一个铜板递给老张头。
村里的老张头是家中少有的有牛的农户,没有农忙的时候,都会赶车赚点儿铜子儿补贴家用。
老张头儿笑呵呵地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最后一回坐张叔的车,不收钱了,钱留着,爽爽利利得上京去。”
荣平元的出身不高,只是凤阳下的一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