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磬比他们更早意识到这鬼轿的目的地,他心中既惊又急,拍了一张疾行符在身上,身形很快和其余几名修士拉开距离,落后鬼轿几步奔回家中。
宣府家业颇大,门庭阔绰,灯火将整座宅子照得亮堂堂的,那轿子从仆役间经过,径直往正堂去了,没有任何一人发觉。
祖父的灵柩停放在厅堂,宣磬今夜是去查看城门上神像才没有在府内守灵。
他赶到厅堂前时,父母和妻子都已经听到动静,从厅堂里出来。寻常人是看不见鬼的,宣父宣母四处张望,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宣磬的妻子同是修士,对阴气也敏感,在灵堂内时听到那一声空灵而诡异的铃铛音时,便警惕地踏出门外,将灵力聚集于眼中,厅前空地上的轿子映入眼中。
轿前的鬼煞上前一步,用阴冷的声音说道:“轿内的人生了病,请尽快请大夫诊治。”
说完,那一众鬼影飘到半空,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那一乘纸金轿辇停在院中。
苏倚红将两位长辈护在身后,身上也未带配剑,就这么独自接近轿辇。
宣磬进来看见这幕,急道:“倚红,当心。”说着疾步过去,挡在她身前。
苏倚红说道:“别紧张,方才这轿辇落下,那些阴鬼说轿子里有人,还拱手致礼,想来并无恶意,可能是要我们救助轿子里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宣磬心内反倒更加不安,他下意识朝着厅内祖父的灵柩望去一眼。
苏倚红修的是武道,从小修习剑术,一向比她家文绉绉的夫君更有主意,在宣磬犹豫不决时,她已经越过他走到鬼轿前,伸手轻轻叩了两下轿门,“请问……”
她话才吐出口,轿门咿呀一声从内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芝芝?”宣磬惊讶道。
轿辇内,宣芝闭目倚靠在座上,轿子顶上镶嵌的明珠洒下莹莹柔光,她穿着那日出嫁时的衣裳,双手交叠在身前,手里握着一株枯枝,像是睡着了。
宣磬半身探入轿内,伸手探向她鼻间,直到感觉到微弱的呼吸,他指尖的颤抖才止住,大松了一口气。
……
宣芝醒过来有半刻钟了,但她还是有点懵。
因为她莫名其妙地就从北冥出来了,还回到了久黎城宣家。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半昏半醒间只能感觉到自己被灌了无数汤药,身边来来回回,倒是一直有人在照顾她。
宣芝意识一直混沌不清,身上一时冷一时热,脑浆都像是在沸腾。最后身上没那么难受后,她才短暂地小憩了片刻,直到方才醒来,脑子总算彻底清醒了。
她一醒来就看到她的父母兄嫂——不,应该是原主的父母兄嫂都守在她的床边。
宣芝意识到这点后,连忙又闭上眼睛,躺在**继续装晕。
此时此刻,守在她屋里的人都是原主最亲近最熟悉的人,她必须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才能面对他们,不然很容易暴露,要是被当成什么夺舍的妖邪,那就不好了。
宣芝的母亲坐在床榻边照顾她,父亲和兄嫂都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压低声音在交谈着。
她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线问道:“阿磬,林老他们都怎么说?”
那被叫做阿磬的人,显然便是原主的大哥,宣磬。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自芝芝和云家的婚事定下后,城中就开始准备迎接新的神像入城,但约定之日到来,却没有神像送到。”
“要是长久没有神灵镇守,向久黎奔来的邪魔只会越来越多,不止是林老他们,就连城中百姓都在惶惶不安地等着解释。明日若是再不给个说辞,恐怕就搪塞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