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率先开口:“吉祥跟着我,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们不用担心。”
老妇满是褶皱的脸挤出笑:“丫头能伺候贵人,是她几辈子的福气。她要是不听话,夫人只管打骂。我们已经教过她,夫人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往后除了伺候贵人,更要伺候夫人,事事皆以夫人为先。”
姜佩兮笑了笑:“我们用不着她伺候,这样小的孩子,我们哪里舍得?我是把她当姑娘养的,就是骄纵些也没什么。”
“吉祥那丫头闷得狠,又畏畏缩缩的。夫人既要挑人伺候贵人,看看我女儿呢。”长脸妇人笑道,拉过身后的女孩,推到前面,让姜佩兮看个清楚。
姜佩兮诧异抬眼看向拘谨羞涩的女孩,梳着整齐的发髻,簪了两支艳红花簪,抹了粉涂了口脂,约莫十五六岁,但这身打扮实在显老。
就在姜佩兮还在打量的时候,另一边的方脸妇人忙拉过身后的两个女儿,挤开羞涩的女孩,让她们占据姜佩兮的视线。
“夫人看看我两个女儿,生得多整齐?可比吉祥身量好多了。贵人用起来肯定更舒心些,那干瘪的丫头有什么意趣?”
又一个女孩挤进姜佩兮视线里,最后开口的妇人不甘示弱,她转过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她的屁股,得意道:“夫人看看我女儿,这屁股,多适合生养。生那十个八个,生下来都养在夫人膝下,定好好孝顺夫人。”
姜佩兮终于听懂她们的意思,面色顿时冷下来,她斥道:“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长脸妇人反应敏锐,她连忙站起来,拉过女孩:“我嫂子说胡话呢,我们这些丫头最是听话,自然听夫人话,夫人让她们生才生,夫人不开口,她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怀。”
邪火冲上姜佩兮心头,她冷笑一声:“她们有没有胆子我不知道,你们胆子倒是大得很!怂恿世家子弟纳妾,你们有几个脑袋?”
妇人们面色一僵,神情露出些惶恐。
“媳妇们年轻,说话多少不中听,夫人谅解些。”
老妇人笑着缓和气氛,忽而她话风一转,“她们到底也是一心为夫人着想,夫人现在怀着身子,不好伺候贵人。可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呢?与其让贵人被外头的妖精迷了眼,夫人不如先找几个能拿捏在手里的,即方便了贵人,夫人您也省了心。”
姜佩兮震惊于这样荒谬的言论,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妇人,愣着说不出话来。
方脸妇人见姜佩兮没驳斥,挤上前笑道:“娘说的正是呢,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夫人别不信,只是贵人瞒着您,您不知道罢了。贵人外头若只有一个,夫人都要谢天谢地呢。您是不知道,这些男人趁着女人不方便的时候,在外头厮混成什么样。”
周朔回来时听到里屋有声音,他估摸妻子可能在待客。他贸然进去多有失礼,便想在外头等里面待客结束。
这里的处所不隔音,里头说话大声些,外间能听得七七八八。周朔甚至没来及在外间坐下,便把里面话听了个干净。
他气血上涌,手拍在桌上,大步走向里间,扯帘子时就忍不住骂道:“你们满嘴胡说些什么?什么粗鄙乡野的蠢话,也敢跑到贵人面前嚼舌吐沫?”
冷厉严酷的斥骂鞭打这些心存侥幸的妇人,她们连忙站起来战兢看向这位来自建兴的贵人,畏缩如鹌鹑。
老妇人勉强稳住心神,上前半步想要问安,紧接着却听到贵人压抑着怒火的斥责:“滚出去!”
乌泱泱一群人出去后,里屋空寂下来。姜佩兮看周朔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平日总一副温吞和气的样子,此刻面上的怒意却无法掩藏。他眉头紧皱,眸光冷凝,身上溢出被冒犯后的严重不悦,竟露出了极为严厉强势的态度。
姜佩兮不由想笑,她都没这么生气,“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周朔没搭话。
见他是真被气着了,姜佩兮掀开盖在腿上的薄毯去找鞋。
她脚刚刚够到鞋子,想穿上起身,便被周朔先一步扶住。
姜佩兮顺着他的力靠回软榻,端过一旁的茶盏递给他:“消消气。”
手一伸,就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两个梅子。
她往周朔嘴里塞了一个,看他吃得不设防,又笑眯眯把另一个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