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得知徐子期是谢家嫡子的消息晚了几天,自己前头已经给魏姝许过诸多承诺,而魏姝明显也已经被打动,决心不再复婚。
君无戏言,自己不能收回前言,但要魏姝再改变主意,同意复婚,却是有些难办。
元和帝看向往偏殿走去的魏姝,目光暗了暗。
*
另一边,魏姝在元和帝的注视中,走进了紧挨御书房的偏殿。
魏姝心里还惦记着谢兰臣为何今日进宫,并没留意到身上的视线,待进屋坐下,魏姝的眼皮跳了跳,心下突然莫名不安起来。
她见来给自己送茶的太监,正是前日去公主府为自己的传话的那个,魏姝记得他叫吴适,便叫住对方,向对方打听道:“吴公公可知道嘉王今日为何进宫?是皇上传召,还是主动觐见?”
魏姝今日身上没带别的东西,便撸下手上的两只玉镯,塞进吴适手里。
吴适连看都不看,便宝贝地揣进袖中。不用想,能被公主佩戴在身上的,必是上上之品。
收好镯子,他才笑眯眯地回答魏姝道:“是被皇上传召来的,但是皇上为什么传召嘉王,奴婢就不知情了。
“不过,奴婢听说,昨晚郭皇后来找过皇上,来的时候病恹恹的,离开时却容光焕发,也不知是从皇上那儿得了什么好消息。只可惜我这两天换值,不在屋内伺候,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眼下能让郭皇后开心到容光焕发的,大抵也就只有两件事,除了朝臣不再弹劾她,只剩魏姝这个碍她眼的人要倒大霉了。
魏姝心下不安愈重,十分想知道现在皇叔在和谢兰臣说什么,但可惜偏殿虽然紧挨着御书房,却听不到里头的任何动静。
不过,倒是很快便有人来,直接把魏姝请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嘉王已经离开,元和帝端坐在书案后,面色如常,一见魏姝便问道:“考虑了这么久,你可有抉择了?”
魏姝犹豫一瞬,正要点头,忽听见斜后方传来两声闷咳。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朝身后看去,那里有一处屏风隔开的隔间,是皇叔日常用来小憩的地方。
魏姝正要询问是谁在哪里,隔间里先传来了海公公的声音:“老奴该死,方才为皇上收拾东西,不小心被灰尘呛了一下,以致咳嗽出声,惊扰了公主和皇上。”
元和帝皱了皱眉道:“罢了,继续收拾东西吧。”
海公公应了一声,屏风后传来一些动静,像是本打算出来告罪的海公公又退了回去。
魏姝看不到隔间里的情形,但是听着皇叔与海公公的对话,先前的那股不安重又涌了上来,直觉有哪里不对。
隔间里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需要海公公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收拾?先前那两声咳嗽声,和海公公的声音也不相似,反倒……有些像谢兰臣的声音。
可皇叔为什么要留谢兰臣在隔间里?
为了让他亲耳听见自己为了利益拒婚?可诱使自己拒婚的就是皇叔,他又能落得了什么好呢?
魏姝下意识朝皇叔面前的书案看去,前天还放在上面的两份诏书,已然不在了。
魏姝忽然又想到,今天出门前李闲云为自己卜的那一卦——求财成空,遇事不成,易遭横祸——总不能是皇叔突然反悔,不想兑现之前的承诺了?
皇叔想反悔,却又碍于还需要自己为郭皇后澄清,不能直接和自己撕破脸,更不能让人说他是一个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帝王,那就只能让自己主动放弃。
或许在谢兰臣面前,皇叔美化了他利诱自己拒婚这件事,再留下谢兰臣,让谢兰臣以为自己故意利用背叛他。
不论怎么说,谢兰臣都是昭儿的父亲,也唯有昭儿,能让魏姝舍弃一切。谢兰臣如果真要报复自己,从自己手里把昭儿抢走便是最好的选择。
到时为了昭儿,魏姝还有什么能不“主动”答应的。而抢走昭儿的人是谢兰臣,皇叔干干净净,丝毫无损他的“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