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成安平日里很少跟南明的人混在一起玩,班上男生或多或少都有听过风声,所以也都还得给他点面子。
陈姓男生也不例外,阴恻恻瞪了一眼谢希书,嘀咕了两句后总算转身走了。
谢希书沉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将目光转回了桌面。
湿哒哒的纸巾在桌子的一角堆成了一小团纸山,桌子本身已经被搽干净了,但被打湿的参考书和卷子显然已经就不回来了。
谢希书抿紧了嘴唇,将湿漉漉的参考书砰一下丢进了抽屉,然后另外抽了一张卷子铺在桌面上,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动笔写。
成安又打了个哈欠,往谢希书方向靠了靠:“你别理那家伙,他也就是嘴巴歪唧讨嫌,你当他放屁就行。但他平时没事就要贴着齐骛那帮子人,万一你跟他对上了把齐骛招惹过来,就有点收不得场了……对了你作业写了吧借我抄一下。”
谢希书“嗯”了一声,然后抽出作业递给了成安,自己却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来。
“啊?状元你去哪儿?!”
成安被谢希书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
谢希书回过头,看着这个整个班上自己唯一可以交流的人,淡淡应道:“这里吵得我头疼,我出去转转。”
谢希书并不是在敷衍成安。
他确实有些头痛,最近整个a市都在爆发流感,谢希书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大概也中招了,从两天前开始他的体温就一直维持在低烧的温度。好在这么多年来谢希书早就已经习惯了发烧带来的不适感,所以平时也没有在学校里露出端倪。但今天那些人实在吵得有些过分了,加上之前陈别弄出来的小麻烦,谢希书再也难以抑制胸口的烦躁,干脆离开教室去透透气。
路过后排几张空空荡荡的课桌时,谢希书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整个1班如今都吵成一锅粥,桌椅大多为了方便他们打牌打游戏推得七零八落,唯独那几张没人的桌椅却被摆放得异常整齐,甚至就连地上都干干净净的,半片瓜子皮都没有。
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结界似的,显得有些异样古怪。
哦,对了,那里是齐骛的座位——谢希书在短暂地恍惚后立即反应了过来。
齐骛的位置一直都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一方面是因为男生个子确实高大,十七八岁的人已经有一米九几了,而且还不是那种青少年瘦巴巴竹竿似的高,是满身精悍肌肉极为结实高壮的那种高大,这种个头,坐在其他位置上都跟一堵墙似的惹眼。
另一方面则是齐骛本身便是学校里,不应该说,是整个a市这一片有名的刺头,把他放教室最后面,他自己要干啥,也不会让老师看着太焦心。
有人后来影影绰绰提起过,齐骛家里从好几辈前根子就歪了,一家子男人往上数三代都没几个走正道的,后来靠着心黑手辣骨子里的疯,倒也挣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说出去也是在a市呼风唤雨一伙人。
“那什么,那家伙一看就知道以后是要进局子的,你这种好学生可千万记着别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看谢希书跟齐骛在同一个班,那人很是小心翼翼地提醒过一句。
谢希书当时也应了,却并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齐骛在外面当混混的日子远比来学校上课长得多,就算来了学校身边也是一帮子狐朋狗友捧臭脚的,打架斗殴忙得不得了。
至于谢希书,他会沦落到三中这种地方过来,纯粹是因为该死的体质缘故。
他容易紧张。
当然,更好的说法就是抗压能力不行,一遇到稍微大点的事,比如说中考什么的……谢希书便会高烧。
为此他复读了两次,得到的考试结果,还是惨不忍睹。
偏偏谢希书的父母都还是高知,每天都是正经在高级科研机构里做研究的,最最心高气傲的两个人,却摊上谢希书这个中考成绩,从此两个人都在亲朋好友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而成为父母人生中最大耻辱的后果,就是谢希书因为某些档案上的小失误最后沦落到南明三中,父母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把他从这所破烂学校捞出来,基本上,已经算是任他自生自灭,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