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谦嘴角抽了抽,笑容紧绷,眼角便显现出几道很深的皱纹。
“很好!楚业斐,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是笼中鸟池中物,更相信你为了心中大义,必然能割舍儿女情长。不过江冰是我一手栽培的,我想培养的本就不是什么翱翔天际的雄鹰,而是伺机环食的冷蛇。既然你说我选错方向绕弯了路,我又怎会允许我的儿子再走错路重蹈覆辙?”
楚业斐手握成拳,视线虚焦地盯着前方,没再看向任何人。
“江冰的路应该由他自己选,但是您代他试错过的路,的确会让他少吃苦。”
江谦眯着眼,面色松弛,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
“想明白了吗?”他看向一旁唯唯诺诺的江冰,“我把你养的这么矜贵,学什么不好非学人家吃苦头?”
江谦讪笑两声,径直走到院子外面抽烟去了。
而在他走后,江冰脸垮着,手肘越过楚业斐将他撞开,握着锄头堵气说:
“菜种好了,还有什么活你尽管吩咐。”
“江冰。”楚业斐手垂着,他们像两个见不得光的阴影,烈日下单薄地重叠在一起,却抱不到一处,他便不能如往常那样哄他。
“天气太热了,你需要休息,不然会中暑。”
“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苦?”
江冰眼珠乌黑,直勾勾地咬着他问:“凭什么我不能做舍己为人的仁德君子,而一定要做贪图享乐的市井小人。”
楚业斐眼睛湿着,却笑了出来,悲伤那么明显,又比之前添了几分落拓快意。
“你能吃苦的话,就和我在一起。”
江冰闭上眼,泪水洗刷过粉白的脸,黄色的泥,一行行落在他的衣服上,变作昭彰的污点。
他一遍遍地说:“我不怕吃苦的。”
重复到最后,剩下模糊不清的口型。
或许无论江冰还是赵炎,他们都不怕吃苦,怕的是要一起吃苦。
所以这五年,他一个人独自尝尽了世间的苦,可惜到头来,他们还是没能拥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家。
“炎炎。”楚业斐抱着他吻,在空无一物的客厅里,用情爱填补缺失的空白,这世间本没有遗憾,只要他们把意义都落定于结果,只要他们始终相爱。
“我们在一起了,这才是我们的家。”
赵炎嗯嗯地点头,他的鼻息被堵得有些闷,像晕沉沉的晚霞里,酝酿起的一场大雨。
第章
晚上八点,他们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了一个小时,楚业斐将赵炎喂得很饱,也因此错过了温泉酒店晚间的特色定食。
入住酒店后,赵炎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最近是枫叶盛景,楚业斐特意包下了一间带私汤的小院落,赵炎换好浴衣,便踏着双木屐在院子里玩。
楚业斐坐在木制地台上,看着他发了会呆。
赵炎捡了片枫叶放在鱼池中,一群红色的小鱼追着叶片嬉戏,赵炎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很新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