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烧起四堆篝火,穿上青黑色铁甲的邓珪正一脸铁青的盯着暗沉的远山发呆,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头看向唐天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唐都头,你今天好逍遥哇!你真是将郭军使招应得好啊!”
唐天德气闷不作声。
遇到这种事,换作谁在邓珪的位子上都不可能痛快。
谁叫邓珪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巡检使,唐天德听他讥讽几句,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如何?要是换到脾气暴躁的,两个耳刮子扇过来,他也得强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见邓珪都站在那里不再作声,也没有新的命令示下,唐天德忍不住问道:“可是确定刺客还藏在军寨里?”
即使唐天德再担忧刺客困兽犹斗,但也知道唯有将刺客抓住才能交待过去。同时他也想将功赎过,想着亲自带一队甲卒去搜索。
“能搜索的地方,我们都翻过一遍了,刺客可能已经逃出去了。”邓珪说道。
“王老相公那里有没有搜过……”唐天德问道。
邓珪眼瞳像受惊的困兽般猛然一敛,盯住唐天德。
唐天德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盼儿姑娘的胭脂粉沾到他脸上来了,自己这么问邓珪没有问题啊。
唐天德却不是怀疑什么,他知道王禀余威仍在,没有邓珪亲自带队,下面的将卒绝不敢轻易跑去打扰;他就怕邓珪有所遗漏。
“邓郎君要是怕打扰王老相公,我带人去找王老相公客气说一下,毕竟我们不能不考虑王老相公的安危。真要叫刺客藏到王老相公那里,出了事,我们更担待不起!”唐天德一脸善解人意的说道。
“不用了,发现刺客后,我第一时间就去王老相公那边看过了;另外,王老相公身边有卢爷在,刺客真要撞过去,不会得到好。”
邓珪长吐一口气,淡淡的说到这里,闭目想了片晌,说道,
“算了,刺客既然都逃出去了,我们费再大的劲也是装给别人看。军寨里不要再搜了,都休息去吧;接下来就麻烦唐都头亲自带一队人马去河东街市搜索到天亮,也表示我们还在尽力。其他的,待禀到程知县、陈知州那里再说吧!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来的总是会来,逃是逃不掉了……”
看邓珪怪怪的说过一番话,说走就走了,身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唐天德困惑的问西寨门这边负责的一名节级:“邓郎君怎么了?”
“接任者偏偏赶在这节骨眼上不明不白的死了,邓郎君这是被人往脸上糊一坨屎啊,哪里可能会有什么好心情哦?”这节级打着哈欠说道,又跟唐天德求饶道,“听到有刺客动静,我们就折腾到现在,唐都头要带人去河东,可要体恤我们啊!”
“王老相公那里真看过了?”唐天德意识到他提及搜索王禀住处时,邓珪的情绪变得厉害,疑惑的问道。
“怎么没看过,邓郎君看过郭军使身死驿馆,片晌都没有耽搁,就直接闯进王老相公院中,还因为无礼被卢爷训斥了一顿,都差点动手——现在大家都好大的脾气。”这节级感慨道。
……
……
唐天德率队连夜搜检河东街市,顿时搅得鸡飞狗跳,这也叫郭曹龄遇刺的消息在晨曦来临之前就迅速扩散开。
徐武富听守夜的周景来禀,也是打了激灵从**爬起来。
“这消息是真,你这时候从哪里听来的?”徐武富抓住周景的手问道。
“唐天德率着人马大肆搜检街市,搞得鸡飞狗跳,好些武卒都亲眼看到郭曹龄的尸体,这消息应该不假!”周景说道。
虽然徐武富将大部分人手都收拢回玉皇岭,但在泌阳、淮源的骡马市、货栈、宅子也留有少许人手照看;这些宅铺不可能丢下就完全不管。
留守的人听到消息,自然是连夜赶回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