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死一搏,只需一个破绽。他九死无生的路,就彻底死了。
母亲行将凋零,最后时刻冲他喊:“孩子,活着,好好活着。”
活着,陆子期只能咬紧牙关,看着母亲消散。
他要——,对了,咬紧牙关,活。
这人间这么累,又累又无趣,他到底在等什么。
他太累了,思绪涣散,总觉得有什么就在心口眼前,可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累到甚至没有力气,聚拢起那个答案。
渺渺的,有“咚——咚——咚——”的声音,很远很远,听不真切。是什么?陆子期想去听,可,他太累了。
没有人知道,无所不能,从容应对一切的陆崇礼,太累了。
倦到指尖都抬不起,听着外头远远传来的“咚——咚——咚——”,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他心上。
让倦极的少年,脱力靠着墙壁,唇边却慢慢有了笑。
想沉寂在这场大雪的敲门声中,那里好像有他向往的一切,他只是累极了,找不到门,打不开。
他觉得,那里可以安放他的一生,安放他再也走不动的——一生。
少年笑得极美,目光看向大雪,看向那扇大门,目光连同他嘴角的笑容,都渐渐涣散。
“不好!”老太医喊出了声,额头汗出,小童从未见过师傅这样慌张,一时间都擦不及。
房间里顿时更慌乱,有人已再按不住哭声。
音音跪在床榻,根本不敢碰**人,好像一碰,血就立即涌出,鲜血在带走他的生命。
她凑近**人的耳边,哭道:“哥哥,你就张开口,喝了药吧。”
倦极的少年突然一愣,涣散的眸光聚起,慢慢看清了大门,他拼命挣扎着起身,可身子似乎真的一丝力气没有了。可是,他要起来,他一定要起来。
她在等他。
她——
是他活着的理由,是他日日的期待。
是他的山川日月。
她是他的音音。
奇迹发生了。
一直紧闭牙关的人,在众人都束手无策濒临绝望之时,慢慢微微启了唇,松开了始终紧闭的牙关。
老太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当即把碗靠近病人唇齿,眼睁睁看着这个天下最自负固执的病人,在用仅存的生命力努力配合他喝着药。
太医当即喊道:“再拿药来,快!快!”趁着陆大人有知觉,感觉把药喝进去。
先还被绝望裹挟的屋子,突然有了生机。
钟大娘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又一碗药,入了公子口中,她看着汩汩渗出的血停了,公子脸上的清灰气淡了,无了。
腿一软,她差点直接跪倒,多亏钟伯伸手扶住。